“廢地”（Badlands）遊覽

（我是兩年前去那裏並寫這篇小文的。據讀者反映似乎那裏已被關閉，估計在路邊還是可以看到全貌的。）

很早就聽說多倫多附近有塊“廢地”（ Badlands），那是一片蠻荒之地，不毛之地，光禿禿的石頭上沒有任何植被，呈現出一無遮攔的黃中泛紅的地表。通過搜索，看到了那塊地的圖片，就想起美國的大峽穀，那種荒野的硬朗總讓我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滿懷敬畏，不敢輕易有親近之心。

也曾在閑聊中和朋友說起“廢地”，他說自己在去年夏季去過，一家人正準備就地野餐時，剛好看到一條蛇在爬行，於是馬上收拾起來，逃之夭夭。我不喜歡蛇，這件事讓我對這廢地生出恐懼的心理。心情就在去與不去之間搖擺。

到了十月中，楓葉已經在火紅和金黃之間變換著顏色，一陣大風刮過，樹底下就鋪滿了落葉。想到去看一眼今年最後的楓葉，終於決定去廢地了，也算了卻一樁心願。

一個多雲的下午，我們行駛在鄉間小道上，路漸漸地高低起伏，一會兒要爬山坡，一會兒又像滑滑梯。這樣交替了幾次之後，突然發現前麵路兩邊停滿了車，然後瞥到了兩三個警察的身影，以為是出了交通事故，等我們車一爬上山坡，在路的左前方突現了一大塊石地，上麵有很多人在行走。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廢地了。廢地的規模沒有我想像中那麽壯觀，石陣更像是人工刻意壘積的遊樂場所，孩子們在歡快地爬行，或者從高處順勢滑下，褲子上染一層土黃。

據說幾年前在這個廢地旁還立了一塊很大的牌子，介紹這片地是如何形成的以及我們應該如何保護她。我特意尋找了一下，那塊牌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停牌大小的牌子，上麵警告：人類在這廢地上的活動會改變其地貌，為了讓子孫後代能夠一睹這廢地的風采，請減少廢地爬行，建議在這牌子附近的高地觀賞。

如果不是像我這樣留意文字或知道曾經有個牌子的人，人們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牌子。看那些在廢地上正興高采烈玩耍的大人和孩子們來說，這個牌子沒有任何約束力。警察們就在廢地外的路邊站著，看來隻是在必要的時候維持交通秩序，他們並不會幹涉人們在廢地上的活動。

對於自然遺留下來的景觀，似乎人們並沒有意識到保護的必要性。也許要等到若幹年以後，等破壞的結果出現了，人們才會後悔莫及。全球氣候的變暖，大氣和河流的汙染，森林麵積的大幅減少等，這些都是人類影響的結果，然而在人類大肆揮霍和掠奪自然資源的時候，人們並沒有馬上意識到。

如果要達到保護這片廢地的目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製定法律。比如抽煙，法律規定在不準抽煙的公共場所抽煙，罰金可高達5000加幣。每次女兒看到那個牌子上的紅色數字，她總要大驚小怪一番：“罰這麽多！”要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麽重罰之下，必有懼夫！抽煙有害健康，為了保護人類自身，人們會采取嚴厲的措施。對於自然的保護，不免有了懈怠之心。而對於這塊廢地要專門立一個法律條款，似乎小題大做，因此並不切實可行。

當然另一個簡便的方法是把廢地用籬笆等障礙物圈起來，讓人們隻能遠觀不能近踏。然而這似乎又與這裏人們的生活宗旨相違背：人應該親近自然，人們與自然共處。一個典型的例子是這裏的草地可以隨意坐，躺，跑，更不用說踩了。

記得第一次看到綠茵茵的草地上沒有柵欄，也沒有牌子警告不準踐踏，怯生生地步行在上麵，還覺得不太可能：“草地真的可以隨意行走！”也許正是出於這樣一種心理，看到沒有被圍起來的廢地，人們情不自禁地去親近一下，觸摸一下。

從廢地回來後，我心裏有了一個僥幸之念：也許人們可以以各種方式隨意觀賞廢地，而我們的子孫後代依然能享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