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遠程醫療的曆史將近有十年了。在新冠以前，遠程醫療隻是偶爾做一下，給那些沒有精神科醫生坐診的地方提供服務。比如，小醫院的急診室，養老院，或者監獄。做遠程醫療本身並不難，難的是設置，藥怎麽開，billing怎麽弄，怎麽保證遵守了HIPPA這個法律，也就是說遠程醫療用的視頻軟件不能隨便就用一個SKYPE之類的，而是要用HIPPA認可是安全的軟件。一般來說，醫生用的和病人用的終端都要有專門的IT人員設置好。在病人那邊一般還會有一個護士幫著測試視頻軟件和安排病人就診。

新冠時期的遠程醫療就簡單多了。我主要是看門診病人，現在我們的診所不對病人開門，但是醫生可以選擇在診室或者家裏辦公。我個人比較喜歡在診室上班。我用的網站或程序，一個是bluestream health，一個是Doximity。用法是在病人就診之前給病人的手機發一個短信，這個短信上有一個病人可以點擊的鏈接。病人不需要安裝任何程序，隻需要點擊這個鏈接就可進行視頻通話。這兩個網站或程序都是符合HIPPA要求的，目前都免費，不過聽說Doximity很快就要收費了。新冠時期，醫療保險公司以及包括老人保險和州保險補助都放寬了要求，對HIPPA不做過多要求，允許使用一些以前認為不符合HIPPA要求的軟件或程序。付費方麵，也認可通過視頻遠程醫療，或在視頻不成功時電話上進行的遠程醫療。當然，這些醫療保險公司隨時在監測新冠疫情，一旦他們認為疫情已經得到控製，就會改變這些寬鬆的政策。

遠程醫療，開處方是一個問題。我們早就可以開電子處方，把處方直接發送到病人使用的藥房，但是隻限於非管控藥品。2020年春天剛開始遠程醫療時，我們隻能打印或者手寫管控藥品的處方，然後給病人寄到家裏，需要好幾天才能寄到。後來，我們申請成功可以對管控藥品開電子處方，這對醫生和病人都是很大的方便。美中不足是，有時候這個電子處方係統會出問題，那病人一時就又得不到處方，隻能等電子處方係統修理好以後再開處方。

遠程醫療，沒有了傳統在診室裏看病人的麵對麵交流，效果肯定是要打折扣的。這是新冠時期應對的方法，不是長久的解決方案。早就有些病人在詢問什麽時候能夠改回原來的診室就診。但是，遠程醫療也有好處，主要是方便。不少病人很喜歡遠程醫療，他們可以在上班時抽出一點時間就把病給看了，下大雪交通堵塞或車子壞了也不阻礙就診。所以，實施遠程醫療以後，病人預約好了但是到時候不能就診的情況減少了。有些病人會因為手機出問題而耽誤就診，但這種情況比以前病人忘了來診所就診或者交通有問題還是要少。

遠程醫療，有時病人會展示自己工作的地方，自己工作所開的十八輪大卡車，自己照顧的老人或病人，自己的孩子或狗，自己建的植物暖棚。這些都是在診室就診一般情況下看不到的。了解病人生活的方方麵麵，對精神科病人的治療是有幫助的。不過，有時病人會過於隨意了。比如，有些男士夏天不穿上衣，有些病人蓬頭垢麵側在床上拿著手機視頻，有些人一邊視頻一邊吆喝孩子或者狗。遇到正在開車就接通視頻的，我一定要求他們停下車來再談，以保證他們的安全。其實，就診時應該著裝得體，這是常識。新冠以前我就時常聽到病人對我說：”醫生，我情緒低落，一周都沒出門，到你這裏就診是我這周第一次出門，第一次畫了點妝，第一次換了正式的衣服。”這說明一般病人都認為到診所就診需要有適當的衣著，怎麽現在遠程醫療就不需要注意這一點了呢？不管病人怎樣著裝，我還是按照以前一樣正式著裝。其實，對生活的細節認真一點，有一點儀式感還是必要的，尤其是在新冠時期。太隨便了，人就容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