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族怎麽會墮落到這樣的地步?!
文章來源: 雲暮雨言2017-07-30 22:22:44

     由於郭文貴爆料,由於劉曉波的遭遇,近兩個月來,我重新開始了關心中國的時事。自從2015年我切斷了“臍帶”後,我視自己是世界公民;活在當下的理念讓我更多關心美國的事和我自己的事。但世界公民也是要關心世界上的事的,更何況“母體”的事?臍帶可以切斷可血緣是切不斷的。

      自從劉曉波的病情公布後,我每天都看明鏡電視的節目。他們是報道劉曉波最多的媒體,特別是何頻的“點點今天事”,不斷更新,我便花不少時間看視頻。當在網上溜達時,無意闖入了“大師兄”的視頻,看了個開頭就無法不一直看下去了。何許人也?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但他的談吐,內容,情感,深度,接地氣,都會讓我覺得聽得很過癮。此大師兄隻有在周末來聊聊,不做報告,就是像在和大家聊天,抽著煙喝著茶,很獨特的風格。今天他推薦大家去看看顧準先生的作品,他對顧準先生評價很高,因為顧先生在非常艱難的境遇裏沒有屈服而是一直在尋找這個答案:中華民族出了什麽問題會變成這樣。

      到穀歌上查詢了一下,一篇作者為柴靜的文章吸引了我的眼球,寫於顧準先生三十五年祭。這篇文章簡述了顧準的遭遇,其中的一些事勾起了我的回憶。共產黨當政後,摧殘了多少家庭,多少美麗的愛情,多少兒童的心靈,多少......

      我的媽媽在十六歲時就加入了共產黨,那時就是個高中生。還沒高中畢業,她的地下黨上級通知她,單線聯係的黨員失蹤了,為了預防那人叛變,我媽媽必須立刻轉移。外婆告訴我這個故事時說:“我猜到她在搞共產黨的事了,隻有把她藏在國民黨那裏才安全,所以我把你媽媽送到我在南京國民黨空軍的堂哥那裏。” 在南京,媽媽以同等學曆考上了金陵大學,在那裏,也是在搞地下工作發展進步青年時,她認識了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比媽媽高幾屆,那時他要畢業了。抗戰時期,畢業後他參加了抗日救國軍,一路南下到了緬甸。而我媽媽則因為上了國民黨的黑名單,離開了金陵大學回到了上海,在大廈大學就讀。好像因為是外公外婆搬了家,媽媽留給我爸爸的地址改了,所以他們失聯了。媽媽回憶時說不知道我爸爸是如何打聽到她的下落的,後來就又恢複了書信往來。媽媽後來去參加土改,由於迎接“解放”時很辛苦,體力嚴重透支,她病倒了。當時送回上海搶救,全上海的神經科權威醫生會診,靠鐵肺(如今的呼吸機)維持生命。外婆說之前我爸爸猛追我媽媽,她不喜歡這個山東人,希望媽媽嫁給廣東老鄉,所以她是反對他們的交往的。可媽媽病了後,軍隊駐防在廣西桂林的爸爸知道後,叫他在上海的弟弟去看望,去送花。他自己休假時到醫院來看望,外婆對他說:“你別追了,她如果活過來可能也癱了。”(當時的媽媽是癱了的,多發性中樞神經硬化)爸爸的回答是:”隻要她不死,癱了我也娶她,我照顧她一輩子。“ 外婆說所有的追求者中好多沒見來,來的也沒這麽倔的,不會講廣東話就不會吧。”

     57年,我出世不久,爸爸告別我們回到部隊就被打成右派了。開除軍籍到農場勞改。媽媽為了我,她必須與爸爸劃清界限,他們辦理了離婚手續,這事我是到了很晚才知道的。那時我改了跟媽媽姓。但他們一直通信,媽媽一直寄我的照片給爸爸。媽媽去世後在她的遺物裏,一個小盒子裏保存了當年爸爸寫給她的信,看到照片後麵爸爸的題字,我實在無法表達我的心情。摘帽後他們複婚了,因為他們一直相愛。但右派實際上是永遠摘不了帽的。爸爸回不了上海,64年媽媽帶著我到了桂林。66年弟弟來到人間,而在弟弟才一歲半的時候,我們永遠地失去了爸爸。

      常有人問我:“你被老美歧視過嗎?” 我憑良心講:沒有!因為我知道受歧視是什麽滋味,因為我受過歧視,但不是在美國,不是被美國人歧視,而是在中國,被中國人歧視,就像一棍棍打我爸爸的是中國人,送他兩顆子彈的也是中國人,歧視我的是中國人,且不說那時我隻是個孩子。我不能繼續當班長了因為我的爸爸是被“鎮壓”的,我不能留在校宣隊了因為我的爸爸是被“鎮壓”的。即便我有一個十六歲就已經是中共黨員的媽媽,我依然是“敵人“的孩子。我做任何一件事都要比別人付出很多的努力因為我要做“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與顧準先生的孩子們不一樣,我沒有要與我爸爸脫離關係(要也不行,他死了)但我幻想著希望著我是媽媽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窮人家的棄嬰,哪天我那窮人家的父母會來認領我,我就不在是狗崽子了。我說的是真的,那時我真這麽幻想過。

     我一定會去買顧準先生的書來讀,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中華民族墮落到了今天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