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4日星期三晚上，我們這個位於西雅圖近郊的學區向家長和學生們發出緊急通知：學區所有學校從明天起關閉，可能長達14天，視疫情發展而定。

其實這天下午的教師大會上校長就發布了可能關校的“謠言”，我們老師們頓時議論紛紛。美國人對所有事情都有不同意見，老師們對此也不例外，有讚成的，有反對的。有的認為這是小題大做，疫情沒那麽嚴重；有的認為謹慎為好，預防是上策。

要知道，美國的各個學區有很大的自主權。州政府、郡政府都沒有命令、甚至建議關校，我們學區總監自己說了算數。我想促使學區總監下決心關門的是當天早上的這個消息：學區一所小學的一位家長義工剛剛檢測出新冠狀病毒presumptive positive（假定陽性）。發現之時，他/她有可能接觸過的孩子正坐在開往學校的校車上，那些孩子一到學校就被隔離起來，直到家長們來接走。其他家長也被通知去接孩子，小學當天關門，第二天也要關門進行深度清潔。

可這值得讓全學區三十多所學校關門嗎？我相信總監的決策是出於全局考量，也許她還了解我們不知道的內情。據說周三這天全學區的缺席率高達20%，好些老師也在家自行隔離，哪怕是隻有小小的可能接觸過可能感染的人。代課老師本來就缺，這樣發展下去老師人手都是問題。回想起來，總監早有“預謀”，周日晚上就宣布全學區周二停課，所有教師進行雲端教學培訓。我們高中的老師們在“雲上”忙乎了一天，學用各種網上工具、設計網絡教程。

關門卻不停課，突然要把教室從地上搬入雲端叫人頭大。最基本的問題來了：怎樣排課程表？高中的一天七節課，學生在家該轉暈了吧？如何考勤？要老師看著電腦屏幕點人頭想著都會暈。沒有電腦和網絡的家庭怎麽辦？靠學校免費午餐果腹的貧困生去哪兒吃飯？就算這些問題都解決了，最重要的問題是怎樣保證教學質量？雲端教學適合比較自律的成年人，坐不住的孩子有家長監督嗎？

然而跟人命比起來，這些都成了小問題。上周西雅圖就被稱作美國的“武漢”了。2月29日，美國首例新冠病毒死者不幸來自大西雅圖地區的一家老人院; 3月2日，本地區新冠病毒死者人數上升到6人，確診病例18例; 到了3月3日，確診人數已有27人，死亡人數9人。一向手捧咖啡瀟灑自在的西雅圖人竟然掀起了周末瘋狂搶購浪潮，Costco貨架空蕩、付款長龍的照片在各個微信群裏瘋傳。

恐慌的大都是華人，街上戴口罩的也都是亞洲人麵孔。畢竟，武漢封城的慘烈成了華人同胞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悲情。美國人依然淡定，大西雅圖地區的絕大多數學校依然開著門。如果學區內沒有出現一例新冠確診，估計學校是不會關門的。

住在加州災區的朋友跟我說，他們學區不關門的理由竟然是為了讓低收入家庭的學生可以到學校吃免費午餐。這大概是奇葩左派的政策，為少數人利益犧牲多數人利益。君不見，他們照顧非法難民可比照顧本國公民要關切得多。如果真是為了照顧貧困學生，完全可以想其他辦法。我們學校的老師們就自發組織起來，給低收入家庭送食物送電腦上門。減免午餐學生比例高的學校，必定需要社區和家長們的幫助。想要學校關門的華人家長們，光是請願恐怕是不夠的，可以行動起來為學區出策出力，又可以借此提升華人形象，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