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革命與逍遙的日子(17) 第二天上午,我在教室等了一個多小時,王曼莉沒來,其他人也不見蹤影。失望之餘,我正要回宿舍看小說打發時間,卻在指揮部門前碰見李幼文,東張西望的,一臉沮喪,略顯慌張。 “你在等哪個,慌個麽事?”我主動跟他打招呼。 “熊老師叫我一早來找他,現在都冇看到他影子,搞麽名堂喲?” “發生麽事情了?” “熊老師才從武漢回來,他說中央已表態,完全支持造反派,‘三鋼、三新’已占上風,但兩派仍在激烈爭鬥,8201部隊鬧得最凶,不光和‘百萬雄師’一起遊行,還要陪他們上京請願。” “中央怎麽一邊倒?難道全省大多數人都成反革命啦?”我心裏十分不平。 “我也不理解,如果武漢造反派得了勢,對我們肯定有衝擊。”李幼文憂心忡忡地說。 “你還知道些啥?” “還有……算了,都是些負麵消息。”李幼文又低聲叮囑我:“上次去漢口遊行的事莫跟人說哈。” 我看李幼文心虛了,他是指揮部聯絡員,跳得高。 “曉得,我連王……”我差點失口,急忙打住。 還好,李幼文心不在焉,沒聽我說完便匆匆找熊老師去了。 完了,既然中央已明確支持武漢造反派,那“百萬雄師”垮台的日子就不遠了,省裏形勢會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各個專縣的老保組織將樹倒猢猻散,徹底完蛋。 “613”要贏了,“七毛”要得意了,“工農革命軍”一垮杆,“指揮部”就會跌倒茅坑邊——離死(屎)不遠了。 一年前誰能料到這個結果呢?現在而今眼目下,我該何去何從呢? 不知道,我一片茫然,沮喪至極。 晚上,劉援朝回來了,還帶回個西瓜。 “援朝回來啦,還想到哥們的,夠意思。” “我幾讚忘過你?冇得你尖。”他脫得隻剩個褲衩,端起臉盆上井台衝澡去了。 我去譚靜家借來菜刀,把西瓜分零,還給譚靜送去一塊,來而不往非禮也。 一會兒援朝回來,我倆開始大快朵頤。 “這幾天班上有人來冇得?”援朝邊吃邊問。 “人心慌慌,哪個來?”我心一動,補了一句:“你不在,朱興棣也不來。” “你個把嘛屁股一翹,我就曉得屙啥屎,我倆吹了。” “啊,為麽事?” “不為麽事,感覺差點。” “我看朱興棣對你巴肝巴腸的,一定是你花心了,甩了人家。” “本來八字就冇得一撇,何談‘甩’喲。” 哼,定是你小子嫌人家長得難看,配不上你。難怪好久不見朱興棣了,可能正在慪氣呢。可憐她一片癡心,卻原來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是麽書?封殼都冇得,黃書吧?”援朝拿起我枕頭邊的小說翻了翻:“‘基督山伯爵’,‘大眼睛’給你的?” “是的,你麽樣曉得?”我有點吃驚。 “王曼莉早答應借我看的,被你搶先了。坦白交代,你兩個絞到麽程度了?好像越來越露骨了。” “麽事絞哦,多難聽,我們是同學正常來往。” “你別假正經,班上哪個不曉得你倆關係曖昧?” “他們要胡說八道,我也冇得辦法。” “你死不承認是吧,那我就去上她,哈哈哈……”援朝把書還給我,壞笑兩聲,躺倒自己床上。 “你隨便。” 我知道援朝在激我,無非想從我這掏點秘密當笑料,我豈會上當。想起昨日我和莉莉的激情燃燒,我心裏有數,雙方的感情不到位是做不出來的。 三年中,王曼莉對劉援朝家和本人從沒好感,你援朝應該心知肚明呀,如果不怕自取其辱,就去試試。 我和援朝朝夕相處,無話不談,是很鐵的朋友,可不能為此鬧不愉快,何況現在寢室隻剩我們兩個人了,更應友好相處,和為貴嘛,我趕忙換話題。 “這陣子形勢好像對我們不利喲,你聽說了些啥?” “地區大院都在傳,武漢‘百萬雄師’要完蛋了,聽說7250部隊要調到武漢去支持造反派。” “哦,我麽樣不曉得呀?明天去軍部大院找‘夜貓子’問問。” “你進得去嗎?你以為你是誰呀。” “試試吧。哎,你說,‘七毛’得勢了會不會報複我們?” “不至於吧,我們又沒和‘613’發生過正麵衝突,冇得罪哪個,‘樣子’這個人還是很講情麵的。麽樣,你害怕啦?現在去投降還來得及。” “去你的蛋,你才會當叛徒。”我嘴上硬,心裏發虛,我去武漢聲援過“百萬熊師”,“613”知道了不會放過我。 “世事難料嘛,麽樣叫叛徒呢?應該叫‘受蒙蔽無罪,反戈一擊有功’,哈哈哈……”援朝自我解嘲地大笑。 吔,現在就打退堂鼓了,不久定是條變色龍。 接下來,武漢形勢的發展正如我擔心的那樣,風雲突變,急轉直下。 7月23日清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廣播了謝富治、王力一行回到北京的消息。 7月24日,長江日報連續報道了武漢市劇烈的形勢變化情況。 連續兩日來,一支又一支的空15軍的部隊開進武漢市,宣布支持造反派,譴責8201部隊的行為,並接管獨立師控製的戰略要地;駐守東湖賓館的8201戰士,痛哭失聲。全體官兵按命令將於8月1日將防務移交15軍部隊,留下槍支,離開武漢市集中整訓。 所有部隊的交接、換防都井然有序,沒有發生任何衝突。 7月25日,武漢部隊草擬《公告》,將“七二零事件”稱為“明目張膽地反對我們的偉大領袖毛主席、反對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反對黨中央、反對中央軍委、反對中央文革的叛變行動”,並稱事件“是在部隊內和‘百萬雄師’內極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的煽動下進行的。而王任重和陳再道則是上述事件的罪魁禍首。”宣稱“陳再道罪責難逃,我們堅決同陳再道劃清界限,堅決把他打倒。” 25日全天,武漢部隊三軍指戰員佩戴造反派袖章,分別乘坐數百輛軍車在武漢三鎮舉行遊行。 戰士們高舉毛主席語錄向熱情歡迎的群眾招手致意,高呼“向三鋼、三新、三聯學習!”、“向三鋼、三新、三聯致敬!”、“解放軍堅決支持革命左派!”、“打倒陳再道!”
遊行群眾看見蛇山下孔明燈處有8201戰士橫槍低頭“向毛主席革命路線請罪”,心裏很不好過。他們認為,把解放軍弄成這樣,其實都是當官的在背後操縱的結果,戰士們沒有什麽過錯。 晚上,武漢“三鋼”、“三司革聯”和外地來漢造反派及解放軍指戰員3萬餘人,在武漢測繪學院操場集會,憤怒聲討陳再道和“七二零事件。” 7月25日下午,在北京天安門廣場百萬人舉行集會,歡迎謝、王回京,支持武漢地區無產階級革命派,林副主席、周總理、中央文革、中央軍委成員出席。 7月26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北京支持你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解放軍報”發表社論“人民解放軍堅決支持你們。” 武漢造反派連日遊行聲討陳再道、8201與“百萬雄師”。大街上的大幅標語與漫畫顯示:武漢的天亮了!公雞下蛋了!工總翻案了!遊行人們高唱:“下定決心,為工總翻案;工總起來,武老譚完蛋!” 消息很快傳到東風,“七一公社”及所屬“紅色工人”、“紅色農民”,“機關捍衛總部”,學生組織“613”、“井岡山”等造反派組織聯合上街遊行,聲援武漢的造反派,歡慶勝利。 海軍東海艦隊過境,在軍艦上奉命發表《嚴正聲明》,指出“8201部隊一小撮人盜用部隊名義公開宣揚高、饒反黨集團的軍黨論……必須徹底識破和揭露,堅決鬥爭”,“8201參與‘百萬雄師’的武裝遊行是反革命行為”,“我東海艦隊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粉碎任何反革命暴亂……” 從23日開始,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和各大報紙連續報道全國各地群眾和部隊上街遊行,譴責陳再道和“百萬雄師”的行徑,表示支持武漢革命造反派。 7月27日,8201部隊的一千多名指戰員乘坐40多輛卡車在武漢三鎮和大專院校遊行,高音喇叭真誠喊出“8201部隊堅決回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上來”等口號。 同一天,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中央文革聯名寫信給武漢市革命群眾和廣大指戰員,稱“你們為著保衛毛主席親自發動、領導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創造出非常大的業績”,“你們英勇地打敗了黨內、軍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當權派極端狂妄的進攻”,“你們的大無畏精神和果敢手段,已經使一小撮人的叛逆行為一敗塗地”,“全國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新高潮開始了!” 中央一邊倒的表態徹底扭轉了湖北省的混亂局勢,以武漢“三鋼、三新、三聯”為首的造反派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全省各地與其觀點一致的造反派組織將主宰一切權利,而其它保守組織的下場定然土崩瓦解,片甲難存。 雖然我對形勢早有預感,但沒有料到結局來得如此迅猛,幹脆徹底,思想一時轉不過彎來,隻能聽之任之、靜觀其變。 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從小自尊心強,凡事總想成功,討厭失敗;可我的性格老實軟弱,當不了強者,也當不了造反派,所以運動一開始就站錯了隊,當老保就成了我的必然歸宿。 我總以為,自己聽毛主席話,關心國家大事,一直在學校鬧革命,總比那些長期在家逍遙的人強吧。 我錯了,開始後悔了,與其成天跟沒頭蒼蠅似的嗡嗡嗡,最終弄得灰頭土臉,窩窩囊囊,還不如早回家逍遙。 我決定回家,回家前真想再見王曼莉。可都已過了5天也不見她人影,難道出啥事了嗎?我再忍不住思念,決定明天就去找她。 28日上午,我和援朝在教室見到劉排長、李幼文、郭金火、王曼莉和周秀清等人在一起聊天,一個個情緒激動,忐忑不安。王曼莉麵露倦容,坐在一旁不說話,見了我隻是淡淡一笑,怎麽啦,還真有事? 議論中,李幼文最激動,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劉排長,中央解決‘7.20事件’完全是一邊倒。陳再道、8201部隊頭頭隻是一小撮亂軍分子,抓起來就完了嘛,武漢幾百萬革命群眾都是反革命嗎?打擊麵也太大了吧,我不理解。” 郭金火也口含怨氣:“我覺得處理有失公正,‘百萬雄師’中絕大多數人,還有那麽多解放軍戰士是受蒙蔽的,不可能反對毛主席,反對黨,北京聲援是瞎起哄,老百姓了解事實真相嗎?” 我忍不住插言:“我們完全按照中央部署,牢牢把握鬥爭大方向,寫大字報批劉鄧,老老實實在學校搞鬥批改,怎麽就成了老保?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在保誰。” 王曼莉突然開口:“保衛毛主席噻。” 每次隻要我說話,她就為我敲邊鼓,我很得意。 郭金火眼一眨,嘟噥道:“廢話。” “你……”王曼莉欲言又止。 他倆總是不對付,我也不滿郭金火,總覺得他老找我茬。 劉排長見大家不吭氣了,娓娓勸道:“大家冷靜一點,現在運動進入到第二階段,鬥爭是很尖銳複雜的,是不以個人意誌和情感為轉移的。既然毛主席、黨中央已作出決定,我們就應和中央保持步調一致,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在執行中加以理解。”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周秀清問道:“劉排長,聽說你們要撤走?” 劉排長平靜應道:“是的,上級已定了調子,前段時間我們支左犯了方向路線錯誤,要反省糾偏,今天就撤。同學們思想上要慢慢轉彎子,適應新形勢。” 聊天在沉悶傷感的氣氛中結束。 曲終人散了,各奔東西吧。 一出教室,我不顧他人眼光,緊跟在王曼莉身後,麵露不悅:“站住,你這幾天跑哪去了,躲我是吧?” 王曼莉回過身,口含歉意:“對不起啊,我媽媽病了,我天天陪她打針,昨天才好。” 原來如此,我差點錯怪她。 眾人走散後,我把她拽到一邊,悄悄對她說:“我上個月去武漢聲援過‘百萬雄師’,害怕‘613’知道了找我麻煩,想回家躲幾天,你看如何?” 王曼莉有點吃驚:“喲,還有這事,你連我都瞞,還有誰曉得?” 我擔心道:“我們一共去了11人,說好保密的,人多嘴雜,不敢保證沒人傳出去。” “那你快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會來學校了。” “可我舍不得你,要不你跟我去廣水玩幾天?” 王曼莉臉“騰”地紅了,羞言道:“那麽樣行,家裏曉得要罵死我。” “找個借口嘛,他們問起來,就說你去孝昌姨媽家了。” “不行,我媽媽剛回來,要穿幫的。” “你不去,我也不回家了,留下來陪你。” “誰要你陪,你走吧……” 忽然,校門口傳達室“發糕”喊我:“趙旭東,有人找。”我扔下王曼莉 跑過去,眼一亮:“曹叔叔,你怎麽來了?” 曹叔叔為人厚道爽快,見了我立即開門見山:“趙旭東,你爸爸打來電話,讓你和你姐姐馬上回廣水。”我問他:“我正想回去,家裏有啥事嗎?”曹叔叔道:“不知道,你爸沒說。你快告訴你姐姐吧,我就不去衛校了。” 曹叔叔剛要走,看見王曼莉迎麵走來:“王曼莉,你也在二中啊?”王曼莉禮貌答道:“是的,曹科長,我和趙旭東是同班同學。” 我好奇地看著王曼莉:“你認識曹叔叔啊,怎麽沒告訴我?” “曹科長在衛生局財務處,一個大院住著,經常見麵,你又沒問過 我,當然不曉得。” 曹叔叔和王曼莉又說了幾句話匆匆走了。我想,援朝若在,可能他倆話更多,他爸爸曾經是地區衛生局長。 爸爸是第一次給曹叔叔打電話通知我回家,說明家裏可能有急事,我不敢抗命,便對王曼莉說:“看來不回去不行了,我這就去衛校找姐姐。時間還早,反正你沒啥事,跟我一起去吧。”說完,不由分說拉起她就走。 經人指點,我倆在衛校操場東邊找到姐姐,她正和朱鳳華、秦海蓉打羽毛球。可能是造反派勝利了,三人興致很高,玩得很開心。 此刻,秦海蓉正和朱鳳華對打。前者手拿球拍跳來跳去,高接低擋,不時發出尖叫聲。她上身穿個無袖紅色運動衫,兩隻乳房隨著她不停地奔跑跳躍,時隱時現,晃進晃出,我真懷疑她戴乳罩沒有。兩隻褲腿挽過膝蓋,露出白皙健美的小腿,很是誘人,要在寢室,肯定脫得隻剩內褲。 秦海蓉看見我很興奮:“小老保,好久不見,過來!跟姐打一盤。”發現王曼莉後,故意抬高聲音:“喲,趙倩,你弟弟交女朋友啦?大眼睛,細皮嫩肉的,蠻漂亮嘛,有眼光。” 王曼莉聽了滿臉緋紅,手足無措,不知是走是留,一時怔住了。 我心裏卻很受用,覺得好有麵子,希望秦海蓉多誇幾句。老保怎麽啦?咱造反是不行,玩朋友,搞對象不比誰差。 姐姐走過來,麵帶笑容,親熱寒暄:“曼莉是第一次來我這吧?不要聽秦海蓉亂叫,她心直口快,沒有惡意。走,我們去那邊說話。” 我趕忙向姐姐表白:“秦海蓉沒有亂說,莉莉已同意當我女朋友。” 姐姐十分高興:“是嗎?我要聽曼莉親口說……”王曼莉低頭含羞,輕言細語道:“姐,你別聽他瞎說,我們隻是同學,隻不過……隻是……”瞧她那費勁樣,姐都叫了,還有啥磨不開麵子嘛。 姐姐微微一笑:“好了,我明白,同學就同學,看把你憋的。”轉 過身問我:“哎,你們找我啥事?” 我把曹叔叔的話給姐姐說了一遍,要她和我一起回廣水,姐姐收起笑容,搖頭拒絕:“我不回去,家裏擠死了,涼快點再說,你回去跟爸爸說,我要下公社衛生院實習,回不去。” 這不讓我撒謊嗎,課都停了,還實哪門子習哦。不過我知道,姐姐性格強,向來說一不二,爸媽都拿她沒辦法,便不再勸她回家。 我對她說:“那行,我一個人回去,下午就走。這一走不知啥時回來,我把鋪蓋放你這吧?” 王曼莉誇張道:“姐,他被子又髒又臭,明天我就來幫你拆洗。”姐姐很高興:“難得曼莉這樣勤快,趙東啊,快謝謝人家。”說得王曼莉臉又紅了。 一會兒,朱鳳華、秦海蓉過來聽說我要回家,趁機洗涮我一回。 朱鳳華把手絹伸進背心擦汗,邊擦邊問我:“武漢‘百萬雄師’垮台了,東風的老保組織也要完蛋,你是不是跳得太高,害怕了,要逃命啊?小赤佬!” 你愛說啥說啥,我鬱悶心煩,無言以對。 秦海蓉撩起運動衫扇風,肚臍眼和乳罩都露了出來,她假裝視而不見,嘻哈調侃我:“小老保不聽姐姐的話,站錯隊了,沒關係,站過來就是嘛,回麽事家哦,幹脆搬到衛校來住,大姐我保護你。” 朱鳳華笑秦海蓉:“你怎麽保護, 和小赤佬一起住呀?” 秦海蓉碎了朱鳳華一口:“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可以住到胡廣祥寢室嘛,寬敞得很。” “哈哈哈哈……”見我窘相,朱、秦二人開心大笑。 我還要去宿舍搬行李,懶得和她倆廢話,告別姐姐後,同王曼莉剛出衛校門,朱鳳華追上來給我耳語幾句,也要我幫她騙老子。 回校路上,王曼莉問我幾點的火車,要去送我。 臨走前我本想和她親熱一次,可哪有地方啊?劉援朝回來了,我不能再帶王曼莉去寢室。再說她媽媽病剛好,她肯定著急回去幹家務,不會答應我的要求。 算了,我回去後想法把她哄到廣水去。 打定主意,我對王曼莉說:“莉莉啊,我搞不準下午幾點的火車,天又熱,你就別去車站送我了,學校有麽事情況寫信告訴我。”剛說完立即改口:“不,沒情況也寫,三天一封,聽見冇得?” 王曼莉輕輕哼了一聲:“你想得美,那要看我有冇得心情。” 我沉下臉唬她:“你做不到,我回來變本加厲報複你。” 她嘻嘻發笑,假意惶恐:“嘖嘖,你凶!我好怕你,回去等著吧。” …… 下午,我一個人匆匆趕到火車站,買了塊“剁饃”混了一頓,乘3點鍾的242次火車回廣水,第一次走得這樣牽腸掛肚,戀戀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