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生都在寫謀殺的人是這樣積累素材的
1918年二十八歲的阿加莎在當地的一所醫學院附屬醫院上班。
作為一名新手,她的緊張是不可避免的。
一次, 藥劑師P先生親自示範阿加莎製作一種栓劑,然後很專業地在盒子上貼上了“某某藥品1:100”的標簽。
可是阿加莎發現,那些栓劑加入的成分已經占了10%,也就是說,每一劑的比例是1:10, 而不是1:100。
阿加莎一次次檢查著藥劑師的計算, 沒錯, 確實是錯誤的。
“可我這個年輕的學生能做什麽呢?我隻是個新手,而他是市裏最有名的藥劑師。我不能對他說:‘P先生,您犯了一個錯。’ 而P先生也絕不會在學生麵前承認錯誤的,絕對不會!”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P先生走過來,說,“你可以把它們放進倉庫了, 我們會用得著的。”
“我不能把這些直接用在直腸上的栓劑放進倉庫,因為加進去的的確是一種相當危險的藥品。”
唯一的辦法就是,機靈地阿加莎假裝沒有站穩, 跌了一跤,把盛滿小瓶子的盒子掀翻了,並且還結結實實地在上麵踩了一腳。
“P 先生,真的很抱歉!這些藥品被我踩壞了。 ”
“沒關係”P先生輕輕地拍著阿加莎的肩膀說,“不用太擔心。”
那個配藥情節就被阿加莎寫進了她日後的偵探小說裏。
(Agatha Christie’s poison pen)
02
大偵探波洛是有原型的
P先生真是個怪人!
又有一次,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黑色的東西展示給阿加莎看。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不知道。”
“這是美洲的一種箭毒。這種箭毒非常有意思,口服下去, 一點危害都沒有。 但是一注入血液, 就會讓人麻痹致死。 ”
你知道我為什麽每天把它裝在口袋裏嗎?P先生悠悠地說,“它能讓我感到自己很強大!”
大吃一驚的阿加莎盯著P先生,她牢牢地記住了他。
也由此,那個總是帶點兒孩子氣, 麵孔總是帶著好看的粉紅色,長得像知更鳥一樣的,圓滾滾的滑稽小個子男人形象,就被阿加莎塑造成了大名鼎鼎的‘大偵探波洛’:身高一米六, 頭型似雞蛋, 上唇留著筆直又工整的八字須, 全身上下一塵不染。
小胡子偵探出現在阿加莎的處女作《斯泰爾斯莊園奇案》中,小說獲得了巨大成功,這也使阿加莎聲名鵲起。
最讓阿加莎開心的是刊登在《藥學雜誌》(The Pharmaceutical Fournal)上的一篇評論,文中讚道:“與常見的說不清是什麽物質的荒謬文章不同,這部偵探小說中關於毒藥的部分十分合理。阿加莎·克裏斯蒂小姐知道她在寫什麽。”
“給我一瓶合適的毒藥, 我就能構建出完美的犯罪。”
我們的阿婆一出手,就知道對藥物的掌控有沒有了。
(毒藥女王阿加莎·克裏斯蒂)
03
下毒,阿婆可是專業的。
阿婆對毒藥的掌握到了什麽程度?
一次她狠狠地罵了家裏的男仆一頓。
“你在餐具室的水槽裏放了什麽?氣味難聞極了!”
“夫人,那是一流的消毒劑。 ”仆人驕傲地拿出了一個瓶子。
“這裏不是醫院!”阿加莎發飆了。 “現在你要用熱水把水槽衝洗幹淨,如果有必要,再加上一點蘇打。你還要把那瓶討厭的次氯酸鈣劑丟掉!”
阿婆開始對男仆進行醫藥知識講座了。
阿加莎對藥物的掌握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信你看, 藥劑師邁克爾·傑拉爾德就寫過一本《阿加莎·克裏斯蒂的毒筆》(The poisonous pen of Agatha Christie)的書, 書中列出了整整76頁按字母排序的毒藥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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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不難》中的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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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克裏的豐功偉績》中的顛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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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的氰化物》中的氰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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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約會》中的洋地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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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屋》中的毒扁豆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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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隻小豬》中的毒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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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目睹記》中的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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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幕悲劇》中的尼古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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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柏的哀歌》中的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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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證人》中的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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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團夥》中的蓖麻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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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泰爾斯莊園奇案》中的士的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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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酒店》中的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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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記錄》中的佛羅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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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丁出現在《三幕悲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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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出現在《絲柏的哀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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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還有人專門建立了一所關於阿加莎小說中使用過的毒藥的有毒植物園。
看來要說殺人,除去肉搏刀殺和槍殺,阿婆最擅長的還是投毒!
04
小說界的絕命毒師是這樣誕生的
1939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作為參戰國, 英國進入備戰狀態。
在當時,家庭急救學習班風靡一時, 女人們紛紛去學習護理小常識,學習如何包紮傷腿和手臂,積極成為一名誌願者。
阿加莎學習得非常快,她也很喜歡在醫院工作。當年年底,醫院成立了新部門 ---- 藥房,阿加莎被院方推薦去藥房工作。她協助醫生和藥劑師配藥, 與此同時,她還通過了藥劑師和配藥師的資格考試。
在之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阿加莎還是不忘老本行,她又在當地的一所醫院做起了藥劑師。
就這樣一邊配藥一邊寫作,阿加莎就從一個家庭主婦成長為一名用藥高手,就從一個醫藥師成長為一名偵探界小說女王了。
05
阿加莎的人生遠比她的作品精彩
縱觀世界偵探文學170年的曆史, 恐怕我們隻能想起兩個名字, 一個是虛構的人物 ‘夏洛克·福爾摩斯’,另一個就是真實的女作家‘阿加莎·克裏斯蒂’了。
阿加莎本身就是一個傳奇。晚年的阿加莎回憶說,“我認為,人生最大的幸運莫過於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我的童年幸福快樂。 ”
阿加莎的父母有一樁完美的婚姻,自幼,她就表現出極大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她說,“如果輪回理論成立的話, 我前世一定是一條狗。 我有許多狗的習性:無論誰幹什麽事, 到哪裏去, 我都想尾隨其後, 跟著去做。 ”
阿加莎涉獵過閱讀,算術,音樂,詩歌,繪畫,遊泳,衝浪,旱冰, 刺繡, 歌劇, 馬球,射箭, 台球, 網球,高爾夫,考古,等等等等,不勝枚舉。
二十歲時,美麗的阿加莎遇到了帥氣的阿爾齊,他們就像是金星遇到了火星,爆發出了燎原之勢,很快兩個人就結婚了。
三十六歲是阿加莎最心力交瘁的一年,母親去世了,丈夫阿爾齊婚內出軌。 兩年之後,阿加莎不得不和她深愛的丈夫離婚。
四十歲,遇到了小自己14歲的考古學家馬克斯·馬洛溫,兩情相悅又結婚了。
“考古學家對女人而言是最好的丈夫人選, 因為你的年紀越大, 他對你就越感興趣。” 阿加莎幽默地說。
六十歲時,阿加莎開始寫自傳,這一寫就是十五年。
七十五歲,一本厚厚的自傳完稿了,在書中她真誠地寫道:“我感到滿意, 我想做的事都做過了。”
1967年1月12日,阿加莎逝世, 享年85歲。
那個坐過東方快車,周遊過大半個世界,欣賞過沒有被戰火破壞的各國美景,經曆過婚變,曆經了兩次世界大戰,見過英女王,寫作一直到八十歲的阿婆,當她走在人生邊上時,她說,“Thank God for my good life, and for all the love that has been given to me.”
一個千帆閱盡的妻子,母親,阿婆,到最後還像是那個懷著少女之心,穿著彼得潘小圓領衣裙的前衛女孩子。
這樣的一生,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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