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拉納西（Varanasi）接機的司機Pintu是我們此行遇到的最憨實可愛的一個人，他的車子總是打掃得幹幹淨淨，人勤快話不多，謙虛有禮，對我們的要求都照顧有加。他不太會說英語，隻能進行簡單的交流。去印度之前以為印度人人都會說英語，英語畢竟是他們的官方語言之一，可到了才發現並不是這樣，印度隻有百分之十幾的人能說英語。

臨走我給了Pintu豐厚的小費，沒想到他竟然麵露羞澀擺手不要，我硬塞給了他，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應該得到獎勵。 印度還是有可愛樸實有尊嚴的人的，隻是這個比例似乎並不大。

到了瓦拉納西先入住酒店，給了我們一間一樓的房間，進去一看沒窗戶，洗澡的地方都沒個簾子擋水，旁邊的廁所紙都被打濕了，房間裏有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馬上去要求換房間，這種環境太讓人depressed了。 新的房間明顯好多了，明亮幹淨，shower也有玻璃門，估計一開始給了我們一個最差的房間。 

瓦拉納西是印度的聖城之一，是印度宗教文化中心。 我們在Varanasi的導遊家裏世代都是印度教僧侶，屬於婆羅門。 他給我看過脖子上戴的白線繩，是僧侶的標配，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戴了，一旦斷了還要沐浴更衣經過一番操作後才能重新戴上。

導遊的家就在老城中，對老城了如指掌，他帶著我們在狹窄髒亂的老城中穿行，倒是讓我們看到了一般遊客看不到的另一番景象。聖城裏的小巷子裏到處都是牛自由自在地溜達，牛在印度被敬奉和保護， 印度教傳說中牛是神衹的坐騎，認為牛的體內有三千萬神衹，牛是大地的母親，而被稱為聖河的恒河的源頭在印度語言中是牛的嘴巴的意思。牛在印度就是這麽豪，比印度婦女的地位高多了。 神牛們看似自由遊蕩，但都是有主人的，而且身價不菲，司機說如果路上撞了牛要陪好幾百美金呢。牛兒們雖然被當作神一樣對待，但它們的生存狀態看著並不好，和狗狗們一起扒垃圾吃。那一路我們也被流浪狗跟隨，狗狗明顯是很餓，嗚嗚地跟我們要東西吃，看著可憐。 投胎真是個技術活，與它們相比美國的狗狗們簡直像在天堂。 

老城到處都是神像，很多住戶很多家裏都有小的廟宇。

導遊領我們去看他的家，雖然是婆羅門，可住的條件並不像想象的那樣好。

走了一陣子他問我迷信嗎？一聽我信就興衝衝地要領我去算命，說那人算得超準，他領我去會半價，隻要一萬塊。一萬塊可是一百多美金，這在印度可是天價，真敢要！我說還是算了吧，可他不理會執意把我們帶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屋前，隻是門上了鎖，他打電話也沒人接隻好作罷。

恒河是印度人夢寐以求的死後要歸去的地方，火葬在瓦拉納西的恒河岸邊每天24小時上演，骨灰撒入河中，讓聖潔的河水洗淨罪孽，靈魂獲得解脫。導遊把我們帶到了一個房子前，那裏是接待遠方來恒河邊等死的人們，一間屋裏坐著的一個垂死老婦，家人認為她來日不多就把她帶到這裏，一旦走了就能立即火化。我匆匆看了老婦一眼趕緊走開，心裏有些不舒服，可老婦看起來並不悲傷，能在恒河邊死去應該是她生前最後的願望吧。 

恒河邊木柴堆起的火焰中一具具用白布裹著的屍體在焚燒，四周沒有哭泣沒有哀號，神牛們安靜地趴臥在一旁，現場並沒有不好的味道。火光中人的靈魂走在在升天的路上，他們在人世間最後的願望得到滿足，家人們完成了他們的囑托，跟他們在此做最後的告別。逝者就這樣離開，幹幹淨淨，沒有墳墓和墓碑，隻留在愛他們的人的心裏。 

看著眼前這一切，我並沒有感覺到恐懼，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 

這是恒河火葬的火源，永不熄滅。

恒河岸邊一側火葬，不遠處的另一側卻是熙熙攘攘熱熱熱鬧，人們在河邊散步乘涼，在河中沐浴祭祀，河麵上的一艘艘遊船突突突地駛過，猴子們在房簷上追逐打鬧。左右陰陽兩個世界就這樣共存，互不打擾，沒有邊界。 

夜幕降臨，恒河邊每日的夜祭大戲上演了，成千上萬的人們聚在一起，火盆燃起了烈火，四周燭光點點。 音樂鈴鐺聲中祭司們一邊誦念經文一邊開始了精彩的表演，還時不時地帶動全場舉臂高呼。 我正在跟眾人一起歡呼呢，額頭正中被人點了紅點，當然那個點不是免費的，被強迫消費了一把。眉間紅點在印度是“天眼”或“第三隻眼”的意思，隻是點了紅點隻是一種形式罷了，第三隻眼隻屬於有靈性有智慧的人。 

恒河邊的夜祭是一種超越語言的體驗，喧鬧又神秘，盛大又莊嚴，那是印度教徒獻給恒河母親河的崇高的敬畏。 下麵的視頻是有部分記錄可以感受一下現場的震撼感。

第二天一早去恒河上坐船，一邊火葬還在繼續，另一邊人們在河裏遊泳沐浴。 雖然恒河上並沒聞到什麽不好的味道，但作為遊客的我們是萬萬不敢和印度人一樣跳到河裏的。我去過不少落後的國家了，對髒亂差有一定的容忍度，然而印度的問題是水實在太不幹淨了，什麽都在河裏幹，什麽都往河裏扔。據說恒河的細菌威力之強大就連世界上最厲害的抗生素都對付不了。 記得在Jaipur參觀宮殿的時候，看到有個銀鑄成的大罐，那是其中一個國王去英國時用來裝恒河水來喝的，他帶了1.5噸的恒河水，喝完了就回國了。 我當時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喝之前會燒開嗎？”， 導遊沒明白我的意思，人家印度人血液裏早就流淌著對付這些細菌的強大基因，是其它人無法想象的，我們要是喝一口恒河水幾下就拉虛脫了。有時我想，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走向滅亡，印度人會不會是僅存的一族？ 他們對付惡劣的環境的基因實在是太強大了！

坐完船後導遊帶我們來參觀岸邊的金廟 （Kashi Vishvanath Temple），用來供奉印度教濕婆神的。 這個廟其實非常小，價錢很蠻貴的，600盧比一人，還要登記護照旅館等信息，需要有證的 "priest" 帶著進去才行，我們導遊不讓進。 安檢嚴格，包要存在外麵，不讓拍照，連Apple watch都不準戴。 一個趾高氣揚的不咋會說英語的年輕僧侶帶著我們匆匆在廟裏走了一圈，十分鍾都不到就出來了，還跟我們要小費。這個廟我個人不推薦去，除非你想體驗一下什麽是印度式懵圈和 tourist trap。

在印度參觀廟宇時不時要存包，什麽都不讓帶，有時還需要過混亂的安檢。 幾天後我發現我包裏少了三百美金，除了存包和各種安檢外，實在想不出是在哪裏丟的。 我這些年到處旅行還幾乎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次心大了，前幾天都沒去檢查包裏的現金，好在護照銀行卡手機都在，不耽誤繼續我們的行程。

聖城附近還有一個佛教聖地 - Sarnath（鹿野苑），這個地方在佛教曆史上有著重要的意義，因為佛陀在菩提迦耶（Bodh Gaya）成道後，首次在Sarnath講道。車子快開到鹿野苑時看到好幾個佛教寺廟和前來朝拜的信徒。佛教雖然起源於印度並曾一度盛行，但現在在印度的佛教徒隻占不到1%，前來朝拜的大多都是東亞和東南亞麵孔。

瓦拉納西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離開瓦拉納西時導遊送了我們兩小罐密封的恒河水，讓我們回到家裏打開後到處撒撒，撒到床上、家人身上，把聖河的保佑帶入家中。 我沒敢打開，更不敢亂撒，怕消受不了恒河水的威力，還是把它們供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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