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回家,出國,後悔了嗎?
文章來源: 翩翩葉子2019-09-04 19:47:27

 

 

 

真想回家一一出國,後悔了嗎?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我就是那個傷心人。我最近一直在迷茫,我後悔了嗎?年輕的時候,一個人遠渡重洋去遠方。在這裏,楓葉之國,我卻念念不忘那彼岸,那個父母永遠給我留有空間的地方。可一旦回到東海之濱,黃浦江畔,我又時時牽掛著那或鋪滿秋葉或銀裝素裹的回蕩著孩子們笑聲的的北美大地。

 

I am sailing, I am sailing,

home again 'cross the sea.

I am sailing, stormy water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I am flying, I am flying,

like a bird 'cross the sky.

I am flying, passing high clouds,

 

to be with you, to be free.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西風盛吹的上海街頭小巷經常飄過電台播放的歐美流行音樂排行榜歌曲,一次偶然聽到"sailing "這首英文歌,青澀年輕的我,心潮激蕩。我要飛翔,伴隨著這歌聲,我擺脫了父母的羽翼,重啓人生,飛行到我想往的自由國度。

 

二十年後,彈指一揮間,已在異國他鄉人到中年的我耳邊再度飄過這首歌曲,不禁別樣情緒,湧上心頭。這原本是一首呼喚回家的歌曲,人生是不是就像一次航行,不管你走得多遠,不管你兩手空空還是行囊滿滿總是要回到它初始的地方。

 

想家,好想回家。

 

一天,我的一個中年越南華僑同事香噴噴,津津有味地吃著他的午飯,他像個小baby自豪地對我說:"我媽做的。"我開玩笑地調侃他說他還是離不開媽媽的小寶貝。他認真地說:"我吃我媽做的,她就開心。"他認真的表情,我也認真了,本來隻是想取笑別人,怎麽聽了他說的,一下子觸動了我自己的心尖,自己要給自己弄哭了。

 

想起了遠方的父母。每次回上海。媽媽每天一早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好像一直是千篇一律的,那就是問我早飯想吃啥,中飯想吃啥,其實我真不是個吃貨。妹妹與我搶著燒飯掌勺,爸爸總是點名道姓欽點我這個每年倦鳥歸巢一次的大女兒做飯做菜,爸爸說,大女兒燒的菜比飯店裏的好吃,大女兒下的麵條不軟不硬正正好。

 

 

 

 

冬去春來,眼睛一眨又過了一年。曾經如煙花般綻放的生命,在天空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家斜對麵的房子今春換了一對年紀輕輕的新的主人。前花園門口草坪上新裝了一排射燈,每當夜幕降臨,屋前銀光閃爍。原來一年四季空蕩蕩的車道上開始經

常停著二部小車。

 

這家前屋主曾是一對古稀老人,以前每天傍晚,我走快步,我們經常會不期而遇。我們揮手致意,我們擦肩而過。老婦人喜歡腳著高跟鞋,一年四季長裙傍身,天轉冷時也會外罩束腰的風衣或大衣,略施粉黛。卷卷頭發。與現代女人通常牛仔T恤粗糙簡單的打扮相比真是一個l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走過來的lady。她與常穿棕色外套愛戴格子圍巾的走路挺拔的老先生走在一起雖然看似韶華早逝,但也相當養眼,他們倆經常手挽手麵露微笑悠然散步,是一道讓人看後獲得愉悅心情,賞心悅目的歲月靜好的風景,一次我真的有點抑製不住想拍下他們相扶相攜,夕陽無限好的漸漸遠去的背影。

 

前年,老婦人不見了,經常隻見老先生孤獨行走的身影,臉上不再掛著微笑。

 

不知不覺,春夏秋冬,又過了一年,無論天氣晴朗,還是刮風下雨。經常看見老先生依舊一個人形影單隻,孤獨地走進走出,我通常睡得很遲,無意一瞥總可以看見他那幢房子亮著的昏暗的燈光。

 

去年夏天的一個傍晚,我與小兒散步,在街頭又與老人不期而遇,與一年前相比,時光留給他太多的印記,原先筆直的腰竟像蝦米一樣彎了好多。看到他吃力地拎著一包牛奶,土豆與一串香蕉,低著頭,顫顫巍巍地向前挪動,光陰似乎對他太無情轉得太快。經過他的允許,我與兒子趕緊上前分擔了一些他手裏的食物。我們邊隨著老人的腳步邊交談,他說他太老了通不過駕駛考試。他囗中一直稱呼的"sweetheart "患了老年癡呆症,住養老院回不來了,她什麽都不記得了,但她就識他,他每天來回走四個小時去看她。我與兒子黙默地聽著。我不知人老的無助無奈與悲哀是否撞擊著我那正值無憂無慮年齡的小兒的心靈。

 

老人開了門,屋裏一股濃濃的老人特有的氣味撲鼻而來。他注意到我的目光聚焦在掛在門廓的照片上,便悠悠地指著一張全家福道,這是我兒子,他住在美國,這是我女兒,她在魁省。這個是我的adopted  son, 他住在安省北邊的一個小鎮,他們都很忙,他們真的很忙。這也部分解答了我關於他們家driveway 從來不曾看見任何車倆的疑惑。望著他疲倦蒼老的年龐,我心暗自悲涼,他這樣究竟能堅持到幾時,再能堅持到幾時。

 

每天晚上我還是例行散步。綠枝發新芽,冬去春又來,但今年街道上再也不見那個蹣跚獨行的老先生的身影。夜慕來臨,華燈初上。隻有他家的窗戶直到深夜還是一片漆黑,我是多麽企盼那門窗最近一直緊閉的屋裏能像以往一樣透出一絲亮光。

 

House For Sale"。不多久,他家門口醒目地掛著賣房的牌子。偶爾看見一個男人走進走出。我不知是經紀還是他兒子。老先生去哪裏了?我心裏好想知道答案。但我沒有勇氣去問,我不敢問,我也不想問。人生不就是一次航行,有的轟轟烈烈的去。有的悄然無聲地走。但誰又能熬得住時光。

 

"爸爸媽媽老了,以後就進這養老院。""媽媽,你與爸爸與我們住在一起,你不會住養老院的"。一次經過一家養老院,當時身強力壯,年輕的我沒話找話,無病呻吟試探我的兒子們,小兒子摟著我安慰我。兒子啊,時代不同了,與這裏出生的兒子婚後一起生活,對我這個老古董來說也是個天方夜譚不希望也不可能。兒子啊。父母在不遠遊,媽媽活了多少年才明白這種說法。將來的你們可不可不要為工作,為事業,為愛情,浪跡天涯去遠方,這是媽媽對你們的不切合實際的奢望嗎?

 

We are sailing, we are sailing
Home again 'cross the sea
We are sailing stormy water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人生就像船航行於海上,從這個碼頭出發航向一個不知名地方,無論有多遠,都必將返航回到自己的故土,不管是滿載而歸或空手而回"。看哭了。

 

二十年前,我聽著這首歌踏向遠方,二十年後,我才明白,這首歌是召喚離鄉的人們回家去。想家,想父母了。


 

在海關大樓悠揚渾厚的整點報鐘聲中,著實感覺離開上海的日子近了,雖然舍不得,但還是抵擋不了出去看世界的誘惑。

 

 

今年煙花三月回故鄉,短暫的旅程還四處奔波,但也千方曰百計與媽逛街,從前可從南京路外灘逛到中百十店,人民廣場,媽媽現在走不動了,但在家附近也給我找了個好景點,媽媽拍的我好喜歡。

 

 

 

我媽年輕時就是人群中,人想看了—眼再忍住不看上第二眼的大美人,年老了,也可敬可愛。一出門,大家都想傍著她,我從小城鎮來,,(我—個閨蜜最近—直不滿我反應遲鈍,消息不類通,與她們八卦通暢不通,叫我農民,不種田的農民,。可不,哥與妹捷足先登,老媽的雙手被他倆挽光,一人挽一個,我隻得無趣惆悵跟在後麵,想不到成就了我這張照片,太真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