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我考入南京大學，能進重點大學，我感到非常高興。可惜好景不長，1966年毛澤東發動文革，大中學校停課“鬧革命”，南大當然不能例外。1968年，學製五年的我們，雖然隻念了三年書，也麵臨畢業。當時根本不按照所學專業分配，而是發配去農村接受再教育。大學生活本應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我的大學生活卻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1968年12月1日，我的班級在離校前拍畢業照。無論中國或外國，學生們都會把辛勤教導自己的導師們請來合影，以表達由衷的感激之情。而文革中的這張畢業照堪稱奇葩：任課老師們竟一個都未能與我們合影，因為他們成了“臭老九”。就連很受敬重的國家一級教授鄭集先生，在照片上也無一席之地；因為他被打成了反動學術權威，正在打掃廁所。

那麽與我們合影的是誰呢？是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簡稱工宣隊。工人不在工廠做工，來大學做甚？原來在1968年8月，毛發布指示：“實現無產階級教育革命，必須有工人階級領導。工人宣傳隊要在學校長期留下來，並且永遠領導學校。”來我們這個係科的是南京某廠工人，大老粗哪裏懂什麽高等教育？不過既然毛要工宣隊領導大學，我們拍畢業照時，他們自然就堂而皇之地參加。

這樣奇葩的畢業照，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