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三次在波特蘭停留了。我喜歡波特蘭，它沒有大都市的擁堵喧囂，卻有大城市的繁華便利。我喜歡這座城市，因為它的多元，還有它的開放和包容。行走其間，無論是衣著考究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還是騎著單車或踩著滑板的運動達人，抑或是漫無目的的流浪者，他們放鬆坦然的狀態，從內向外的歸屬感，都給我歲月靜好的安逸。

高中的好友小毅在波特蘭，這些年我們走動比較頻繁。小毅說，BLM運動之後，波特蘭陷入無政府狀態，她已經很久不敢去downtown了。我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沒把她的話當回事。老公做旅行計劃時問起波特蘭，我的建議是值得一遊，於是，他在downtown訂了一晚酒店。小毅眼見勸說無效，反複叮囑我們注意安全，盡量待在酒店裏。我嘴上答應著，心中自有小算盤。

黃昏時分開進波特蘭，辦好入住時間尚早，老公催我出門，趁著天光看看市容，還有不遠處靜靜流淌的Willamette河。落日的餘暉還沒有散去，街道上的餐館和店家卻大多關著門，路上也是行人寥寥。我和老公走到河邊，傍晚的河景在燈光的烘托下依然美麗，卻少了步道上的人來人往，也不再有不遠處夜總會飄來的鼓樂悠揚。

漫步河邊步道，並沒有安全方麵的擔憂，蕭條落寞的感覺還是影響了我們的興致，我們決定打道回府。回來的路上才注意到，許多店家不僅關了門，櫥窗都用木板釘死了，曾經燈紅酒綠的市中心，完全是鬼城般的破敗。

類似的不同尋常的信號，開始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走到酒店側麵的時候，底樓餐廳的玻璃窗也用木板加固了。我對著木板拍照的時候，被窗玻璃上的一個巨大的破洞震撼了，隻有強力的打擊，才會造成這種槍傷一般的放射狀毀壞。BLM已經過去一年了，傷痕還是那麽觸目驚心。商家應該是已經麻木了，或者，是看不到希望吧。

第二天一早醒來，不知道能幹什麽，起床都沒有動力了。老公建議，去有的名Voodoo Doughnut吃早餐。我不置可否，頭天晚上在外麵轉的時候，我們特意到那家店彎了一下，店是開著的，門口站著三兩個排隊的人，曾經的熱鬧不複存在，甜膩膩的donut也失去了誘惑力。

我五年前寫過這家Voodoo Doughnut，還專門買了一盒，一路捧著，小心翼翼坐飛機帶回LA。這家店當時風頭正健，門外總是大排長龍。

繼續在downtown轉，順便找一家吃早點的地方，看到了更多木板封門的店鋪，還有數不清的流浪者的帳篷。化妝品名店SEPHORA，除了店門，幾乎被木板包起來了。我已經沒有興趣尋訪那些鼎鼎大名的奢侈品旗艦店了，我想不出來，被木板包著的名品店，如何打造它們奢華高端的購物體驗。

波特蘭曆史地標Pioneer Courthouse前的小廣場看起來安靜整潔，廣場一角還有一家星巴克店，正好進去買份早點。這裏幾乎是我這次看到的，最讓我舒服放心的地方了。廣場上散放著供人休憩的桌椅，坐下來，一杯咖啡加一塊點心，我終於有了吃早餐的心情。

我拍下了廣場邊上的一條橫幅。我在網上查了一下，它是Bill Will發起的一個活動，鼓勵藝術家和藝術團體，用藝術和音樂裝點可愛的波特蘭。過去的兩年多，疫情加上政治上的極端狂熱，讓我們也讓這個世界承受了太多，改變了太多。但我相信，我們還是會看愛的力量，看到希望和勇氣帶來的改變。

活動宣傳的網圖。我注意到，父女坐的這個紫色的“Dot”，正是我照片中心的那個“D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