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陰影下,居家隔離和我的“軸”兒子
文章來源: 迪兒2020-03-28 09:33:06

疫情之下貿然出門,回來不僅要禁足,還要在家中實施和兒子之間的隔離。兒子的學校發出通知,春假後本學年的課程改為網課,兒子已經先我們幾天回家。

兒子美國生美國長,簡簡單單,大大咧咧。疫情爆發之後,兒子隻跟蹤主流媒體。有一段,他說新冠和流感差不多,嘲笑我們過分恐慌。我擔心他,他反過來讓我管好自己,因為統計數據表明,年輕人即使感染,症狀也非常輕微,我才屬於風險比較大的人群。他更對口罩嗤之以鼻,因為所有的研究都證明,普通口罩不能隔離病毒,而且口罩內側溫暖和潮濕的環境,還會助長細菌和病毒的生長。總而言之,口罩對健康人有害無益。

我這嘮叨瑣碎的老媽,拿著中國防疫的經驗,怎麽可能說服得了他。好在,兒子是我們家感染風險最低的人。他的學校在此番疫情中的表現可圈可點。新冠在中國爆發之初,學校就開始定期送出疫情通報,報告LA和學校以及周邊的情況。截至兒子回家的時候,整個學校僅發現一例感染,而且這名感染的學生並不在校區。兒子在這樣安全幹淨的環境裏,我實在是太放心了。

春假前,兒子和同學定了大峽穀的自駕遊。當時,美國的疫情已經出現了惡化的趨勢,我因為自己在外麵遊蕩,沒有說服他取消旅行的底氣。還有我想,他們去的不是人口稠密的地方,加上是自駕,風險應該比較低。結果,紐約的姐姐當了家長,要求他取消旅行,督促他盡快回家。兒子叫了一輛Lyft回家,我們回來之前,他去了一趟超市,Drive Through買過兩次快餐,還訂過一次Delivery的外賣。比起那些千辛萬苦回家的大學生,我兒子的經曆太簡單太平淡了。特殊時期,不折騰就是福氣啊。

國際旅行回來的我們屬於高危人群。快到家的時候,我打電話要求兒子躲回臥室,沒有我們的準許不要出來。我們把行李扔在車庫,洗過澡帶好口罩,才放他出來。之後,臥室和書房是我們相對自由的地方,在家裏其他的空間,我和老公必須戴口罩。雖然我的廚藝不怎麽樣,家中還真離不了我這個廚娘。我盡量做到多洗手,高溫消毒用過的餐具,經常用酒精消毒各種表麵,但是,遺漏之處不可避免。兒子依舊滿不在乎,反正,年輕人就是感染了,症狀也都很輕微。

我們回來第五天,也就是過去這個周日的早上,兒子說有點發冷,喉嚨有點痛,量了一下溫度,腋下華氏98度多一點,不算發燒。午飯後睡一覺,變成99度多一點,屬於有點低燒了。我和老公嘀咕,莫非我們倆是無症狀感染者,傳染給兒子了。微信問了一下同行的幾位,都是一切正常。一幫中老年人都沒症狀,卻把病毒傳給了年青人,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

兒子梳理了一下他過去兩周的接觸,唯一值得懷疑的是,大約十天前,他和一位有感冒症狀的同學吃過飯,有可能是從那位同學那傳染來的。兒子和那位同學聯係,發現他仍然獨自留在租來的學生公寓裏。這位同學的一位家長得過癌症,另一位有免疫係統疾病,都屬於感染風險很高的人。他雖然已經恢複了,但是想得到檢測,確定沒事了才敢回家。可是,現在的檢測能力不足,這孩子的指征不符合檢測條件,他多方嚐試,還是沒有結果。

兒子開始擔心我們了,他說,我病了最多是個輕症,傳染給你們就不好說了,我還是自己開車回我的公寓去吧。我不同意,我說,新冠肺炎病情變化很快。你一個人住那邊,萬一有什麽,我們趕去幫忙都來不及。其實我心裏在想,我兒子要是中招了,我還有必要怕嗎。

於是,兒子也帶上了口罩,而且做得比我們還嚴格,幾乎不出他的臥室了。我碰到他,他大喊,你碰了我,快去洗手。我打開他的房門,他又大喊,誰讓你進來的,你碰了我的門把手,快去洗手。

我一直在觀察兒子,除了周日下午有點低燒之外,沒有再發燒。這些天,他的食欲正常,喉嚨痛也在減輕。我說,兒子,我覺得你不過是普通感冒,咱們用不著這麽緊張。兒子不這麽看,年輕人感染症狀輕,萬一我是呢,我不能傳染給你們。

和兒子聊天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聯係了和他接觸過的所有同學,提醒他們和家人隔離。有點遺憾的是,他那幾個同學都說太晚了。好消息是,他們並沒有什麽症狀。

最近,我們時常聊到媒體造成的洗腦。大洋彼岸的中國,因為專製,因為新聞控製,老百姓很難聽到不同的聲音。貌似自由世界的美國,因為利益,因為偏見,因為傲慢,許多有價值的不同意見同樣被壓製了。美國沒有足夠的口罩,政府也許希望把它們留給最需要的醫護人員。但是,散布口罩無用,害了多少心思單純的美國人。

如今,我們家感染風險最低的人,變成了疑似病例,十四天的隔離從上周日清零,重新開始。想一想我們家這些天經曆的一切,沉重之餘,總覺得有點喜劇色彩。生活,往往不按常理出牌,希望它的結果,也是一個喜劇的結局。

我有時也有一些九斤老太的觀念,我覺得,在優渥的物質條件下成長起來的下一代,無論是責任感還是吃苦耐勞的精神,都無法和我們這一代相比。兒子的表現讓我對他刮目相看,麵對病毒,他的冷靜,他的誠實,還有他的擔當,觸動了我,讓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