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我們沒有固定教室。晚餐後，尤其是到了快考試的那段時間，去圖書館或自習教室占位置是每天的必修課。教學樓是由勤工儉學的男生管理的，晚上10點是教學樓的關門時間。關門前，自修教室的燈先警告性的閃幾次。然後，管教學樓的男生再到每一個教室吆喝一遍。等學生們收拾好書包陸陸續續離開，這個過程怎麽也要半個鍾頭。

當年我是讀書用功的好學生，經常要等到趕人的時候才肯離開。那一晚，滅燈警告過去了很久，不知為什麽，始終沒有聽到趕人的吆喝聲。不記得過程是怎麽樣的了，隻記得當我感得有點不對勁的時候，突然產生了強烈的恐懼感。那一刻，教學樓安靜得可怕，自習室的日光燈亮得刺眼。最詭異的是，平時坐得滿滿的教室，隻剩下我和一個男生了。

然後我們來到了教學樓的門廳，發現大門已經鎖上了。一條鐵鏈子纏在兩個大門的把手上，一把大鎖鎖住了鐵鏈的兩端。兩個門中間仍然有一條門縫，可惜門縫很窄，人根本無法鑽過去。那個男生沿著門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門框上麵的小窗子是開著的，於是他踩著鐵鏈爬上了門框，跨過小窗翻了出去。

他人在外麵了，他的書包，還有我，依然鎖在樓裏麵。他說，你把我的書包從門縫裏塞出來給我吧。我沒有給他書包，我知道，他拿到書包就會扔下我走掉的。一個人伴著這棟空蕩蕩黑森森的大樓，還沒被凍死，一定早被嚇死了。我說，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裏麵，你得幫我翻門出去。

於是他又翻回來。我們先把書包從門縫塞了出去，然後他幫我翻門。鐵鏈的位置有點高，借著他的一臂之力，我踩著鐵鏈爬上門框，翻到教學樓外麵。他也隨後翻門而出。

不記得我們出來後有沒有說話，是不是一起走回宿舍區。清晰地知道我們沒有留下相互的姓名，我不知道他是哪一級的，也不知道他在哪個專業。以後在校園裏遇到的時候，我們會微笑著向對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