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事》二十五——夜半驚魂
文章來源: 犯錯的貓2016-03-28 19:19:18

段曉月近來的日子,用崩潰二字來形容,簡直是有些太舉重若輕了。
一個女人,最在意的是什麽呢,無非感情;結了婚的女人最重要的人是誰呢,當然應該是丈夫;一個家庭中,最怕出現的是什麽呢,自然是伴侶的背叛。而這些,恰恰讓從來不服輸的段曉月趕上了。
不止是日子沒法過了,整個人生都要重新來寫了。
想想吧,眼睜睜地,就那樣看著自己親愛的人,在走出自己的視野後,又和另一個女人那樣纏綿親熱,那曾經私密地甜蜜地給過自己的一切,又都同樣地給予另一個女人,這個男人可是和自己領了證蓋了戳法律上都屬於自己的男人啊,這樣的行為,等同甚而嚴重於投敵叛國,是該被絞殺的!
自從那日和吳夢因一起捉奸,後來丈夫出來抱著自己回到家後,段曉月整個人傻了一般,不吃不喝不哭不鬧如死人般僵死了一整天。
那個男人嚇傻了,他看慣了妻子風風火火、笑笑鬧鬧的樣子,這樣的狀態,讓他毛骨悚然。
他安撫,他懺悔,他聲淚俱下,他自己打自己,他甚至直挺挺地跪在妻子麵前,求她說話,求她不管怎樣發落都行。
而她,連看都沒看他,也或者輕蔑地掃了他一眼,那份冷,比冰刀還刺骨。
完了,完了。他知道自己瞬間被打進了比十八層還深的地獄。
明白再無法翻身後,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做也做了,你看也看見了,我也沒什麽說的了,事情就是這樣,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大不了離婚不過,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想是這樣想,他終究沒敢表達出來,如果他這樣說出來,她真會殺了他的,這麽多年了,她的性格他再了解不過了。
他隻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隨時觀察著她的動向。他主要防範兩點:一,她不要自殘;二,她不要殘害他。
第一天, 就這樣在死亡般的窒息氣氛中度過了。
第二天, 有了一點點小動靜,她碎了一隻碗。他悄悄舒了一口氣。
第三天, 她開始吃飯了,他提著的心放下了一點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第四天, 她開始梳頭洗臉打理自己了,他欣慰了,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第五天, 他疲憊不堪地終於放心躺下睡個好覺了,半夜卻在睡夢中驚恐地
醒來:她打扮得妖豔如花,正笑咪咪地提著一把菜刀,刀口冷森森地對著他的命根子位置!
天啊!他迅疾地拉過被子捂住要害,驚恐讓他脊背僵硬,渾身發涼,舌頭也打卷兒了:“段曉月,你!你!你要幹嗎!!”
“我想剁了它!你自己管不住,我來替你管!”
“段曉月!你瘋了嗎?咱不開這玩笑行嗎?你不要發瘋。”常磊一手捂住要害,一手趁其不備去奪菜刀。
誰知段曉月早有防備,舉著刀側身往後一閃:“常磊!告訴你別亂動,否則逼急了我真剁了!再亂動你後果自負!”
常磊此時是徹底傻了,他相信以段曉月的性格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此時,刀把握在她手,盡管他一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是以剛化柔,拿出無比可憐的樣子,聲淚俱下:
“老婆,老婆,你不要動怒啊,要自裁也是我自己來,不敢再牽累你了啊,犯錯的是我,不要拿我的錯毀了你後半生啊,我已經對不起你了,想怎樣你說句話,是去是留要殺要剮你隨意,我都聽你的,你要冷靜下來,不要衝動啊!老婆……”
“哼!現在說這些有何用?走?沒門!殺你?太便宜你了!淩遲我都不解恨!”
“那你說怎樣呢,我都聽你的,以後我堅決不再犯,我知錯了,老婆,你饒了我吧,打死我以後也不敢了。”常磊一遍遍痛徹心肺地懺悔討饒著:“老婆,老婆,老婆,我真的知錯了!”
良久,空氣似乎也凝固了。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雙方無聲地對峙著。
此刻,男人那闖了禍的命根子早已失去了雄風,比一隻縮頭烏龜還縮頭地躲在被子下麵抖索著,既委屈又慚愧,既懊惱又恐懼,麵對著外麵冷森森的冰涼刀鋒,它隻恨自己生成了一副不堪一擊的血肉之身,又恨沒有一付硬硬的龜殼來護衛它此時的無力和軟弱。
這個鐵骨錚錚的男人,麵對強硬起來的女人,徹底的被擊倒了。他明白此時最好的出路就是認罪伏法。
“真的是你錯了?”段曉月故意問。
“真的是我錯了!老婆,求您高抬貴手了!我以後全聽你的,絕不再犯!絕不再犯了!”
“你錯在哪了?”
“我錯在不該招惹別的女人。”
“別的女人很誘人?”
“再誘人也沒老婆好,老婆在我心中是第一,誰都比不上。”
“哼!口是心非!恐怕沒上前每個女人都是第一吧?上過後名次就靠後了。我說的對不對?”
“老婆慧質蘭心,金口玉言,自然是什麽都能看透,說的話我也是不敢反駁的,您深深地洞察男人的臭德性,是我一瞬間精蟲上腦迷失了心智,您大人大量,就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吧,在我心中您永遠是沒人能比的。”常磊調動起所有的腦細胞,組織起能想起來的最合適的動聽語言,用最虔誠動人的表情和語調小心翼翼地表達著他的愧悔。
“……好吧,看在你認罪態度還好,今天先饒你!以後再犯就是死罪!”段曉月拿著刀子比劃了一個恐嚇的動作,在男人舉手投降的手勢中慢慢放下手中高舉的菜刀。
常磊趕緊過來抱住老婆獻殷勤,不住叩首:“謝主隆恩!”
段曉月甩開他,並沒放下臉來:“去,把你所有資產統統上繳國庫,全部沒收!”
“這……好,好,我照辦!”常磊遲疑了一下,看見段曉月剛剛放下的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和她依然緊繃著的臉,頓時泄氣,乖乖地立馬下床,把錢包裏的所有現金和信用卡、銀行卡統統上交,密碼也如實上報,一切完畢,他看著老婆臉色小心地問:“可以了嗎?”
段曉月收好沒收的資產,看也不看他,倒頭,呼呼睡去。
她已經好幾天幾乎沒有休息了。
接下來似乎進入了一段真空期。常磊每天按時去公司,按時回家,甚至還主動買菜做飯,倒是段曉月越來越琢磨不透,下班之後也不按時回家了。回家也幾乎不說話,當常磊是空氣一般,這讓常磊心中不免忐忑,搞不清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細細觀察,段曉月開始變了。
首先是她的頭發,又燙又染,下邊蓬鬆的大卷兒飄逸流暢,發際處還做了挑染,一看就是精心地做了造型。服裝也變了,沒多少日子添了好幾套新衣服,有風衣,裙子,套裝,天天不重樣地換,身上還莫名地增添了幾件新首飾。更讓人驚詫的是,她肩上挎了一個精致的LV包包,天啊,這是正品還是仿品啊,這牌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費得起的啊。
說實話,這樣一打扮,段曉月真是光彩照人,再加上她臉上冷森森的表情,簡直一高貴冷豔的絕色佳人,絲毫不遜色於外邊的小妖精啊,讓常磊都不敢正眼相看了,他不相信這是自己老婆似的,躲在一邊偷偷地窺視著,想近前親近下又不敢,唯有誠惶誠恐像個奴才般地小心服侍著。
老婆卻當他是空氣一般,並不怎麽搭理他。
段曉月徹底放開了自己,想幹啥就幹啥,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以前所有不敢想的,怕時間不夠,怕花錢的,她現在統統不在乎了,她就是要讓自己爽,痛痛快快地爽一把,放縱是如此的美好,隨意的花錢是這般的愉快,啊,這就是無所顧忌的自由日子,像風一樣自在,她再不去考慮每日的鍋碗瓢盆、柴米油鹽了。她揮金如土,她花著常磊卡裏的錢,她辦了各種各樣的美食卡、美容卡、健身卡……她買高檔衣服,名牌手飾,她出入會所,享受著眾星捧月般的簇擁……
心裏堵著的那口氣,終於是順暢多了,她竟以這種奇特的方式讓自己又活了過來。
當吳夢因憂心忡忡地打電話問她:“你現在怎樣了,好些了吧?”
她哈哈大笑著說:“好得不能再好了。”
吳夢因疑惑:“你不是氣瘋了吧?”
“不是,是真的特別好,你知道嗎?花錢的感覺真好,這一個月不到,你猜我花了多少錢?說出來嚇你一跳,我花了十幾萬了!哈哈,而且都是花給我自己的!太他娘的爽了!你真是體會不到,以前咱一年也花不了這些錢啊,真他娘的爽!”段曉月興奮不已。
“你,你這是怎麽了?腦子出問題了嗎?”
“你才腦子出問題呢!我才不像你那麽顧全大局呢,啥都能忍,就是虧自己。我不能讓自己不舒服。”
“我們過幾天見個麵吧,好好聊聊。”吳夢因疑竇重重。
“好啊好啊,我正要想請你去做個全身護理呢,我剛辦了張美容年卡。”
“你不要走極端啊,不管怎樣,以後的日子還得過呢。”
“沒事,我好著呢,從沒有過的好!”段曉月的聲音裏滿是愉悅,聽不出一絲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