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娜的車在地庫，是我先發現的。

一輛紅色保時捷。

招搖。

梁超讓老張把司機調到趙偉娜車附近，然後，一人發了一隻對講機，“目標應該在樓上，我們分頭找，發現目標隨時匯報，記得拍材料，小柯，你帶著平凡，第一次作業也要利索了。”

我拿著對講機試了一下。很有特工感。

小柯提醒我，別亂說話，還有音量，注意調小一點。他動手幫我調音量。

哦，果然小了很多。

老張對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給我打氣。

進商場了，梁超先上頂層，依次往下，地毯式搜索，我和小柯則從下往上排查，根據線報，趙偉娜會來這家商場拿定製的衣服。可她已經離開那家店，不過目標還在商場內。

“放鬆。”小柯對我說。我的胳膊已經不能自然擺動了，夾著。經他提醒，我讓手臂恢複擺動，但又有點同手同腳。“這人好久沒出來了。”小柯全神貫注，進入戰備狀態。他說的是趙偉娜。她最近在跟一名老導演傳緋聞。新聞炸天。所以拍到她就是勝利。如果能再有一些故事。那就是頭條，套餐也能漲價。

“她圖什麽？”我為趙偉娜不值。那老導演有歲數了，有婚姻，臉上溝壑縱橫。我曾經粉過趙偉娜一陣。她出道是玉女。現在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

“這不是你考慮的問題。”小柯不帶道德判斷，滿臉的職業精神，“準備好拍照。”

我沒帶相機，隻能用手機拍。小柯已經在衣縫裏架好了機器。正悄悄對著內衣店。

“紅外線的？”我問他。八成他在偷拍內衣店的妖嬈女人，我想。

“想什麽呢？”小柯白了我一眼，“這是針孔，是微型攝像機。”說著露出一點點，還真是針孔那麽大，我每次都猜錯。帽子戴正了，再藏一個。努力做到雙管齊下，小柯偉大。

是二層了。我們若無其事溜達。是女裝區。我有些不好意思，說這是女裝區，我們逛著會不會目標明顯。小柯恨鐵不成鋼，“你管它呢，你就想，你是在陪你女朋友逛街，她去廁所了，所以你隻能一個人在這逛。”

“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兩個人。”我較真。

小柯微微發火，“我就是那意思，你想象，要會想象。”

好，想象，哦，女朋友，我前女友嵐嵐，我們已經好久沒見了。

小柯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前方有敵情，在巴寶莉店裏，似乎有趙偉娜的身影。

“準備拍攝。”小柯小聲，我拿出手機，改長焦。是，是她。

“等著。”他衝出去了，快速走，針孔攝像機對著。剛好被經紀人或者助理擋住。沒戲。不能停留，小柯一戰失敗，隻好快速走過去，別在牆腳。

他向我招手。

沒轍，迎著頭皮，我跟自己說的，上吧，步子快一點。

到店門口了。

我站住，手腳無措。趙偉娜剛好轉身，看到了我，狐疑。助理上前問，幹什麽的？我一時不知怎麽措辭，臉憋得通紅。“問你呢？！”助理是醜男，有點凶。

好在我是生臉。他們不至於立刻識破我的狗仔身份。

“我……我……”我結巴著。用餘光捕捉到小柯那張著急扭曲的臉。

我急中生智，“我是偉娜小姐的粉絲，能……能合個照麽……”

一臉誠懇，天生的。

我看上去像技術宅。

助理開始哄我走了。趙偉娜卻一舉手，示意停下。助理放下了囂張的雙臂。

我和趙偉娜拍照了。作為粉絲福利。合照，大頭像。我的尷尬臉竭力擺出笑容。小柯在一旁偷拍。我覺得自己有點對不住趙偉娜。人家那麽和善，我們卻……

我想跟她說，快跑……

嗨，那不成《色戒》的王佳芝了？不至於，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恢複職業狀態。

拍攝完畢，該撤了。我又和趙偉娜握了握手。

一轉身，在助理的保護下，她迅速撤了。我呆在原地。小柯狠勁朝我招手，見我不走，他連忙跑過來，“走啊，撤，上車了！”一邊走，小柯一邊對對講機， 跟梁超聯係。“下樓！”小柯輕聲呼喚發愣的我。

我連忙朝電梯口跑。

“樓梯間！”小柯為我的愚蠢發愁。

趙偉娜走電梯，我們隻能走樓梯間，而且得快。

我和小柯連滾帶爬跑跳著到車庫。趕上了。車門開著，梁超已經坐在裏麵。他像我們招手。小柯一個猴竄。上去了。我殿後，卻一腳踏空，臉拍在地上。

我痛苦地，叫出聲來。必須忍住。

梁超和小柯像從河裏撈屍體一樣把我撈上來。我終於上車了。關上車門。我還在叫喚。小柯伸出食指比在嘴邊，“噓……”

必須安靜了。從外麵看不到車裏。我們八隻眼睛對著外麵，時刻準備著。一會，電梯口下來三個人。中間那個正是趙偉娜。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和心跳聲混在一道。

走到我們車前，聲音沒了。

有情況？我們暴露了？我屏住呼吸。趴下，不抬頭。過了一會，偷瞄一眼，兩個助理正扶著趙小姐，她脫了高跟鞋，拿在手裏，倒扣——裏麵似乎是有沙子。

停下，調整絲襪。還不行，脫了襪子再調整，這下是摳摳腳丫。

聞了一下。

嘔……我們四個人吃得晚飯差點沒吐出來。我忽然覺得偷拍明星很有必要。

調整好了。趙偉娜和助理們上車了。

美麗的保時捷，一抹紅，發動，緩緩開出。

“跟上。”梁超下令。老張輕啟油門，停了一會，悄悄地跟上。上地麵了，外麵燈火輝煌。北京的夜生活剛剛開始，但路上的車已經少了些。

“別追太緊。”梁超說。

老張調整車速和位置，我們和保時捷之間隔著三輛車。

安全。

不知怎麽的，我的心狂跳不止。小柯說，這是剛入門的人的正常生理反應。追車，這種場麵我隻在電影裏看過。

提前先看版：

狗仔偵探（5）第一次被打

https://read.douban.com/reader/column/7865856/chapter/45337500/

前情回顧：

狗仔偵探（1）Z8圖片工作室

https://read.douban.com/reader/column/7865856/chapter/45241411/

狗仔偵探（2）第一次掃街

https://read.douban.com/reader/column/7865856/chapter/45255281/

狗仔偵探（3）第一次辦案

https://read.douban.com/reader/column/7865856/chapter/453372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