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蔻馳包(Coach)情結
文章來源: Sophie3082019-08-12 07:31:49

 

九十年代的一天在紐約曼哈頓,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為躲雨我不得已進了MACY’S在五大道的旗艦大樓。MACY’S店裏的東西是我這種當時每月掙一千美元工資的人不敢奢望的,若不是為了躲雨我才不會在裏麵晃悠。蔻馳在裏麵一樓有一專賣櫃台,人家店員雖見我穿著寒磣,也熱情周到地給我詳細介紹各種包的款式和質量,說得我都有點心動了,等到把價錢牌子翻過來一看,我隻好結結巴巴地給人家道歉,見雨下小了點,趕緊匆匆忙忙地逃了出來。

 

憑良心講,蔻馳包質量真不錯,真正的厚牛皮,針腳細密均勻,每個包裏都有專門的號碼,據說終身保修。從那以後我雖然買不起,但時不時地去MACY’S看看,假裝對包有興趣,背著一個個包在鏡子前照來照去。

 

要想過好日子總得開源節流吧,節流比較困難,因為家裏基本上巳無流可節。開源到有可能,家裏那位在某處接了點活,可以賺點小錢。九十年代時時興一種電子產品叫Organizer,就是手機的前前身,裏麵有計算器,通訊錄,以及一些小遊戲等。這種玩意兒的最大問題是質量不能保證,想象一下自己花了許久才把每個朋友的電話地址輸進去沒幾個星期就沒法顯示是什麽感覺。修理起來到比較簡單,就是將裏麵的顯示屏換掉後一般都能解決問題。說幹就幹,我們去領了百把個壞掉的Organizers,傍晚時在家裏的小方桌攤開了就開始修。家裏那位動手能力極強,原先嫁給他大概這也是原因之一,而我隻會幹點粗活。兩人開始分工做流水線,我先將所有螺絲擰開,他負責用電焊槍將舊屏拆下並焊上新屏,測試以後,我再將前後換上新殼,鳥槍換炮,看著像新的一樣。我雖然隻幹粗活,但對於做重複簡單勞動特別在行,如果換到十八世紀工業革命時期我一定是一個手法熟練的紡織女工。就這樣子在充滿了焊錫膏的味道的房間裏,我們倆就一件件地拆,裝,試,再裝,眼見著一台一台看起來嶄新的Organizers慢慢地在床上堆積起來了。到了早上四點多鍾總算將所有的完成,我們才有機會走下桌子,我才發現做一個熟練女工並不容易,坐在家裏的那個破沙發上我從來沒有覺得有這麽舒服。

 

第二天將東西送回,拿了將近兩百塊錢,我們高興得不得了。家裏那位說,"去MACY’S幫你買個包吧"。我大概當時腦子進水了,居然答應下來。到了MACY’S一看,那點錢隻能買一個很小的蔻馳馬鞍包,選了一個淺棕色的,容易配衣服,兩個人就這樣開開心心地把錢花掉了。

 

 

既然花了那麽多錢,對這包自然是異常愛惜,平時舍不得背,隻有在去參加聚會時才去顯擺一下,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蔻馳包,換了我是絕對不會買的,但家裏那位的心意還是很讓我感動。背了幾年,到正式上班前,在紐約Woodbridge蔻馳Outlet店,又看中了一款像公文包的,家裏那位說上班了,總不能天天背那個小小的馬鞍包吧,再說價錢才兩百不到。我這人被稍為鼓動一下就忘乎所以,結果又咬牙買了下來。那天在Woodbridge買了好多東西,晚上到家後信用卡公司還打電話來詢問是否異常。有錢的感覺真好,當然後來幾個月絕對沒有跨進百貨公司大門半步。

 

後來又有幾年住的附近沒有Outlet,我買了不少便宜包。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包一便宜自己就不太愛惜了,隨便亂放,便宜包的質量也不好,有個從國內帶回來的包才用了一個月搭扣就壞了。有一年去開會,回來時訂了一輛到機場的車,結果隻有我一個人坐,成專車了。路途遙遠,我和司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他說起他的聖誕禮物都是在路上的一個Outlet裏買的。我忍不住問了一下有沒有蔻馳專櫃,他說有。他大概看透了我的心思,說他正好需要去加油,他可以把我在蔻馳店外麵放下來,給我十五分鍾去看包他加完油再來接我。到了店裏我隻花了五分鍾就看中了一款中等大小的包,外加配套的錢包,十分鍾內付完款,像打仗似的,然後我抱著一個大袋子在外麵等司機,這大概是我買東西最為神速的一次了,等到了機場,立即將舊包換成新包,心裏還在嘭嘭地跳得好快,這過程太刺激了。

 

最近這些年賺的錢多起來,買包變得很容易,可能是因為買第一個好包的刻骨銘心的記憶吧,接二連三買的包都是蔻馳,但我再也沒有原來記得了那份激動了。

 

一件來之不易的東西,而我又得到了,那是一份怎樣的溫馨和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