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流沙河,是從中學語文課本。 他的《就是那一隻蟋蟀》,讓我懂了反複詠歎法的魅力。 第二次入耳流沙河,卻正是大學宿舍的臥談會上,別人拿了他寫給妻子的情詩來念,那時 我隻是想,能做他的妻子一定是前生修來的福氣吧。不知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子?不記得, 當時有誰說過,他的妻子是xxx的女兒,那在當時是一個常在新聞聯播裏出現的名字。 我雖喜歡文學,但對現代詩卻不甚熱愛,一方麵是我覺得它們全然沒有古詩的韻味,另一 方麵實在是因為有徐誌摩,顧城這些領軍人物,讓我心生抵觸。 於是,我很快便將流沙河忘卻了。 前兩日,在網上瀏覽新聞,忽然就看到著名詩人流沙河去世的消息。 這本和我並不相幹,可我卻莫名其妙地去網上“勾勾”他的生平。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 了。 很多文章都在說,他和他的前妻何潔一段曠世奇戀,何潔認識他時,才十五歲,是成都川 劇團的演員,一個漂亮的川妹子。而那時的流沙河不但已二十五歲,且還是個被毛澤東親 自點名的聞名全國的右派。像大部分右派一樣他也被發配,流放回了老家,做了鋸木工 人。而此時的何潔像所有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姑娘一樣,不顧親友的阻撓,義無反顧地去 了他的家鄉。 嫁給大右派的結果,不僅僅是丟了工作,還要陪他吃苦挨鬥。 像所有的文人一樣,流沙河並不懂得持家,婚後家裏的材米油鹽全要靠何潔籌謀。何潔給 人做過保姆,賣過唱,想盡各種方法謀生。他們患難與共了二十幾年,膝下還有一雙兒 女。 1978年,右派的春天來了,此時,流沙河一家也回到了成都。 我一直以為這樣患難與共的感情,是最經得起時間的打磨的。 可是幾乎大部分的文章都在此時說了這樣一句話,文革結束了,他們卻離婚了。 然後,便是顧左右而言他,我覺得大家似乎都在刻意隱瞞或回避著什麽。 也許是我的以前搞調研的職業病又犯了,又或許我實在無法接受,那樣美好的一段感情, 竟如此莫名其妙地結束。 於是,我開始在網上大量地搜索,嘿,功夫不負有心人。 原來這又是一個看似 癡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 讓我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有兩點:一是,在故園時,何潔曾養過一條大狗,據何潔講,那 是對她全家有救命之恩的一條狗,可某次何潔去趕集時,回來卻發現那隻狗被流沙河吊死 了,給出的理由是“鎮上幹部路過時,它狂吠,會惹禍。" 此時的流沙河全然忘了,多少 個他挨批的夜晚,都是這條”不懂事“的狗陪著何潔去接他回家的。 其實,我覺得,如果何潔夠聰明,應該在那時,會多多少少地預感到自己未來的命運吧, 如果這樣,她以後或許也不會那樣痛苦,需要借助宗教的力量,才能讓自己活下去。 二是,離婚十幾年後,那時何潔早已移居香港,忽然動了回鄉的念頭。說是回去看兒子, 可箱子裏裝的卻全是流沙河想要的,卻在當時大陸無法買到的那些書,見麵後,流沙河回 報的卻是,讓何潔去保姆房間去等兒子歸來,然後自己卻和妻子拉手攔腰出去吃飯了。 我不知道何潔當時在窗前看到這種情形時,會是怎樣一種的心情?我隻知道當我讀到這段 文字時,我已無比的心痛,薄情寡義到如此地步,讓當年的何潔情何以堪。 從此,何潔發誓,此生與他再也不複相見。 何潔不僅生得美貌,且也頗具才情,在文壇也很有些地位。 而流沙河與之離婚的理由卻是:”一個屋簷下,容不得兩個天才。“ 這倒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故事:上中學時,我得知我同學的爺爺是個省部級幹部,但他們 卻從不來往。有一次她爺爺出差路過,想來看看孫子孫女,被她爸直接拒絕。說沒這個 爹。 後來,我才從同學口中得知,原來她爺爺解放前一直從事地下工作,家中的老人孩子全是 自己的媳婦在伺候和照看。 含辛茹苦十幾年,解放了,原以為苦盡甘來,誰知卻等來了老公一句”離婚,無共同語 言。” 剛強的婦女主任,沒有像何潔一樣,有大徹大悟的智慧,在老公迎娶市歌舞團的美嬌娘的 時刻,她直接找了根麻繩把自己給解決了。可憐的是我同學的爸,那時才是個十來歲的孩 子,一怒之下,一人跑到大西北,流浪乞討了好幾年,才遇到好心的師傅,被收留進廠。 。 人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和解,都能被原諒。 我希望,每個人最後的時候,都有一個最終的審判,那樣,我們才會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 錯,錯又錯在了哪裏? 我很慶幸,我在年輕時,沒有知曉這樣的故事。這讓那時的我還有追求愛情的勇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