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早逝的生命

~~~

十一月

也是這樣一個黃昏

有一片樹葉告別了她的大樹

在冷風中悄然無聲地飄下

她落地的時候

一隊哀鳴的大雁正從天空中飛過

氣流托著它們奔向溫暖的南方

而她，留在了寒冷的地下

被黑暗潮濕的泥土覆蓋

又被更多的枯葉埋沒

十年就這樣過去了

她是一個普通又特別的小女孩

歡笑、啼哭、酣睡、奔跑

每一天都是充滿希望的春天

每一天都是蔥蘢盈溢的夏天

每一天都是潔白純淨的冬天

唯獨，她沒有想到十一月

秋天不在她的詞匯裏

落葉、枯樹、蕭颯的風

也不過是早到的聖誕彩燈

但是，這成了她最後一個秋季

她再聽不見雪橇的銀鈴

她再看不見漫天飄舞的雪瓣

因為她不會再睜開惺忪的眼睛

去尋覓早晨的希望

她的泰狄熊坐在空空的床上

她的顏色筆落寞地互相依偎

牆上有她剪的紅色心形

框住了人世間的愛、短暫的生命

也是這樣一個黃昏

我去尋找這樣一片樹葉

在紅、金、黃織成的地毯上

我找到了她

她是綠的、嫩的，還沒有長大

於是我懂得了

那隻把愛送給你的手

也會把愛奪走

就像那夾帶著冷雨的風

將無助的葉子從樹枝上擰下

大雁過後

一切都是沒有夢的沉睡

剩下的

隻有記憶中的小女孩

還有十一月

~~~

凱莉·波克曾是我小女兒的同學，五年前的11月（十歲）患惡性腦瘤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