靄青沒有聽出維克揶揄的口吻,站在吃他涅家族地產開發辦公室外,她點點頭,這是間古老的小木屋,在美國超過兩百年的都可以稱作曆史悠久,“這是你家祖先建的房子?” 維克攤了攤手,“好像是曾曾曾祖那代吧。” “是古董了,我喜歡,真材實料,工藝也不錯,就是年久失修,略微修繕一下,完全可以使用啊。” “嘿,你和喬治一個腔調。我說拉個簡易房過來,比這舒服多了。” “我猜喬治想保留這棟老屋?” “不會吧,多礙眼啊?” “我覺著留下來很好,建個吃他涅家族史陳列館啥的,你有老照片吧?” “沒有。”維克很堅決地搖頭。 老屋雖老,喬治在挪做辦公室之前稍作修理,裏麵的衛生間和小廚房是可以使用的。 “你洗手可以,不能飲用。”維克提醒靄青。 “噢,不是自來水嗎?”Tap water自來水多由各地城市高標準管理,應該是最衛生最安全的,對近百年來整體人均壽命的提高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沒有自來水,這是井水。”維克看著靄青,一臉這都不知道的表情。 “井水?”大城市出生長大的靄青哪裏見過什麽水井。 “對,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很久沒檢測了,最好別用,有瓶裝水。” 維克說著,把屋子中間桌子上一卷一卷的紙推到一旁,從桌下提出兩瓶水,“喝吧。” 靄青搖搖頭,也不知道在這屋子裏放了多久的水了,可能還不如井水,“這些是設計圖?” 她翻開被維克推到一邊的圖紙,不光是桌子上有,靠牆的架子上也堆滿了。 “嗯,這是小區整體設計,”維克指著一張,“這是主路,進來分四個區,計劃是分四期建成,那邊是四個樣板房的設計圖。” 靄青聽喬治說過四期的計劃,現在看到圖紙,才意識到喬治投入了很多的努力,“唉,你家真的不能就此放棄。維克,咱們去銀行談談,不是就晚付了三個月嗎?能有多少錢?想辦法付清,別成壞賬,以後再借不難。” “切,要是能還債還能到這一步。” “所以去銀行,看看他們延期什麽條件,咱們不是有案子嗎?哎?這是建築師的名字?” 靄青指著圖紙一角,“Tara Weihmiller,嗯,我絕對在哪兒見過。噢,想起來了。” 維克瞪著眼睛看著她,“誰?你認識。” 靄青抱著雙臂在屋子走了兩圈,“我想想,理一理思路。” 維克擰開瓶蓋,仰脖灌了半瓶,還沒咽完,被靄青在背後拍了一巴掌,“走,去銀行,非常關鍵,你路上多給我說說。” “啥?你能還債?”維克來了精神,“先還我那份行嗎?” “你放心,保證你不吃虧。” 靄青把一天的行程都和喬治交代了,“用咱們的積蓄把到期的月供還上,”她抬手止住要說話的喬治,“你先聽我說完,銀行知道什麽對他們最有利,拍賣你家的果園是最後的選項。” “你有了喘息機會,重整旗鼓接著來吧。” “下個月呢?我們就一直墊下去?肯定不夠啊。”喬治長歎了口氣,“命中就不該有,我努力過了,上帝給了我警告,我覺得就放手吧。” “你不該放棄。喬治,我看到了你的努力,這不過是個小坎坷,別放棄。” “我一個人,哦,再加個豬隊友,我沒有精力又上班又做地產開發。” “我幫你,”靄青看著喬治,“我們一起努力。” “我,”喬治看著靄青,“我和辛迪商量一下?” 靄青點點頭,“還有,我知道Tara。” “Weihmiller?建築師?” “對啊,我給她打了電話,她是紅石老板房子的助理設計師啊,那時候她去過公司幾次,都是我接待的,沒想到她自己出來幹,還被你雇傭了。” 靄青在紅石公司上班時,大富豪老板在海邊建房,這個Tara是助理設計師,常跑辦公室,所以靄青電話打過去,馬上記起來了,“啊,這麽巧?卷錢跑路的事我知道,唉,喬治真是倒黴,怎麽碰到這麽一個騙子。” “Tara,你今天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 “她真推掉下午的會議,我們聊了很久。” 靄青繼續向喬治匯報,“她有些想法,我覺得你可以聽聽,前提是你要能為你其他兄弟姐妹做主。” “你先說說看。”喬治皺起眉頭,“從一開始就是我做主,她為什麽不早提出來?” “當然是尊重你的意見啊,你是雇主,而且你的想法也不錯。” 喬治撇嘴笑了笑,“那還有問題嗎?” “我是看見那間老房子受到啟發,隨口和Tara提了一下,她就順勢一發不可收拾,” “她說啥?” “是這樣,你們以前那個四期的設計是主打中低檔,四個樣板房,cookie cutter。” 喬治點點頭,“適合多數買主,好賣啊。” “Tara是想建一個風格迥異的小區,走高檔路線,在灣區絕對不缺買主,她說比如法國鄉村風格,占地一到兩英畝的豪宅。她特別想保留那棟老房子,設立個紀念館啥的,” 喬治眉毛一揚,看來喬治也很想留住一些家族的老東西,“那就是要重新設計所有的東西?那咱們哪兒有時間耽誤。” “她說她免費設計,畢竟是她的想法,整體小區歸她設計,是她職業生涯裏很重要的一部分。隻是對你說抱歉。” “嘿,我還沒同意呢。什麽式樣我不關心,反正早晚都是要賣出去,我,我家那幾位關心的是效益。” “走高檔,每戶千萬起價,”靄青拿出一張Tara白天打印出來的預算,“你看,整個工期縮短一年半,並且多盈利五百萬。” 喬治看了幾遍,承認了,“除去水份,也不少了。” 靄青沒想到喬治沒有任何反對意見,笑了笑,“你同意了?” 喬治沉吟片刻,“如果能解決問題,我能不同意嗎?” 靄青嘿嘿了兩聲,“那我有條件。” “你?哦,啥條件?” “喬治,我知道這本來是你家裏的事情,但我要是接手的話,我不想你家裏人閑話,維克已經站我這一邊了,” “你許下維克啥了?” “他要求不高,先還他的高利貸。” 喬治翻了翻白眼,“辛迪不會,我打保票。” “珊娜也不管,” “那就剩下塞蒙,嗯,如果有可能,把他踢出去最好。” “那我入股,我買下塞蒙那股。” 喬治愣了一下,“為,為什麽?” “為傑傑。”靄青盯住喬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如果付出,那就絕不會是白幹。 “唔,”喬治撓了撓頭,“我試試勸退塞蒙,不行的話,我為你爭取一股,六個人平均,滿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