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蔣,”靄輝到底接了電話,李強口氣倒是很熱情,“我走的匆忙,沒來得及打個招呼。你好嗎?組裏同事們都好?” “哎喲,老板。”靄輝故作驚喜,“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沒有沒有,一直想給你打電話,一直忙,忙的不得了。” “哦,那我真的謝謝老板百忙之中想起我。” “蔣,記得我提過我有個朋友,在這邊開公司的事情?” “哦?”靄輝翻了翻白眼,“老板朋友多,提過幾個。” “嘿嘿,大家都忙,我就直奔主題吧。朋友的公司開起來了,資金也快到位了,現在是招兵買馬的時候,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靄輝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謝謝老板想著我,我考慮考慮。” “機會難得喲。” “確實難得,老板您都去了,當然是好了。” “哎,你這樣想就對了。我這裏給你留著位置。” 靄輝掛了電話,冷笑了一下,“嗤,我他媽傻啊,砸了大公司飯碗,去你底下刨食。” 不過,靄輝其實並不是沒有心動,小公司想要搶人,工資一般都高,特別是福利不如大公司的時候,就是拿工資砸,那可是實打實的現金哪。 靄輝看著需要翻新的後院,抬頭看著老房子的屋頂,哪兒哪兒都是錢窟窿要填。 他就是想慎著幾天,看看李強有多麽迫切,然後才好開價。嗯,被人需求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靄輝啜了口啤酒,翹起二郎腿,“老婆,給我倆雞腿兒。” 雨馨看了一眼靄輝,“誰來的電話?什麽好事?” “是不是好事還不知道,”靄輝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得意,按捺不住的,他掐著雞腿晃了晃,“下回咱們烤牛排,上上檔次。” “別先顧著什麽檔次不檔次的,我媽的經濟擔保辦好沒有?趕快把女兒接過來是真的。” “在辦在辦,催什麽催,大公司的人事部都是一幫混事兒的,磨洋工就他們行,催也沒用。” “女兒不小了,我聽說學語言七歲是個坎兒,七歲以後學任何語言都會有口音,我可不想珍妮以後被人嘲笑。你抓緊啊。” 靄輝嘴裏塞滿雞肉,嗚嚕嗚嚕的說,“知道了,快吃飯吧。” 為了星期二和大老板的一對一麵談,靄輝認真做了些準備,大約一分鍾的講稿,誇誇自己,列出些成就,該是更上一層樓的時候了。早上起來,淋浴的時候,靄輝大聲的練習自己的講稿,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上一些手勢幫助表達。 正講的慷慨激昂,雨馨推門進來,“你洗個澡怎麽這麽長時間?我先走了。早飯給你放桌上了。” “行,你走吧。”靄輝嚇了一跳,“門關好。” 雨馨搖了搖頭,關上門。她習慣早上班,倒不是多麽積極,大學工作效率不高,大家連假裝做些姿態都不屑做。學校麽,不是什麽贏利機構,沒有壓力,這種效率換到商業公司,早倒閉了。雨馨隻是要避開些塞車,辦公室沒人的時候,還可以跟媽媽和女兒視頻通話一會兒。 雨馨最擔心的就是女兒的英語,在唐山由姥姥帶著,哪有機會接觸英語?視頻時給珍妮讀一讀英文故事,先不管她聽的懂聽不懂,先灌個耳熟。 像往常一樣,雨馨第一個到達辦公室,打開電腦,馬上和媽媽聯上視頻,祖孫二人躺在床上,“媽,今天有點堵車,晚了。” 珍妮已經睡了,“今天我們去了遊樂場,玩累了。”媽媽的聲音也透著疲倦,“珍妮可高興了。” “媽,我一直催著靄輝。以前要是在加拿大就容易多了,在這邊得求著他。” “不著急,我這邊給妮妮報了英文班,繪畫班,哎,你看妮妮的畫。” 媽媽把鏡頭轉到牆上,“不錯吧?” 黃色的太陽,綠色的大地,棕色的樹林,稚嫩的筆畫,“很好啊。那個英文班的老師是什麽人?” “是個老外,我也不知道好壞,有老師上課的錄像,我待會兒給你傳過去。” “媽,謝謝你啊。” “嗨,自己的外孫女,我們好著呢。” “下禮拜我發了工資再給你匯點錢。” “不用不用,你養房子要錢,我們夠花的,妮妮的英文班算是姥姥姥爺給的生日禮物。何況你不是馬上要把我們接過去嗎?” “行吧。要不這樣吧,我自己出的材料都齊了,我先寄過去,你能不能打聽一下好不好辦理,我就是怕我一個人能力不足,被使館拒簽了就麻煩了。” “你寄吧,我找人問問。” “嗯,媽,你也早點睡吧。先掛了。” 雨馨從抽屜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材料,經濟擔保,邀請函,工資單,銀行存款,房契,凡是能證明自己有資產能力的都湊齊了,看著區區幾位數,雨馨歎了口氣,窮人啊。把珍妮接過來到底是好是壞? 如果當初留在國內,好好的鐵飯碗端著,穩穩的中上生活水平,小時工也請的起,周末節假日出門旅遊,輕輕鬆鬆,快快樂樂,或許也不會這麽早就生孩子。 雨馨在高中群和大學群裏是被羨慕的一個,同學們結婚生子的有大概一半,平日曬子炫耀的,能引來不少點讚。還有同學們出國的不多,雨馨移民加拿大後就一直被關注著,回國那次顯擺了一翻。後來從那個半年冬季半年大約在冬季的地方搬到了美國,更是讓雨馨大大的風光一回。 雨馨在群裏發些照片,小鬼子珍妮,安阿伯大學花園,自己的辦公室,同事聚會,等等,特別顯得與眾不同。同學們的點讚,不管真心不真心,非常滿足雨馨的虛榮心。 單單就這一樣,完全可以支撐著雨馨繼續下去。雨馨深吸了一口氣,“對,我們是個小鬼子,珍妮,媽媽必須把你接來。” 拿著材料,雨馨開車到最近的郵局。從這邊寄文件回國,用郵局的EMS,比UPS或者FEDEX便宜,而且不慢。隻不過郵局這種政府經營的機構,效率極低,簡單寄個快遞,要排很長時間的隊。 雨馨現在有時間,排在兩個人後麵,幻想著女兒來了以後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