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好消息。”蔣靄輝在電話裏連連說著，“你早點下班，咱們下館子去。”

　　雨馨心不在焉地答應著，“我盡量。”

　　“嘿，你聽著呢嗎？下館子。”

　　靄輝激動的口氣引起了雨馨的注意，“什麽好消息？”

　　“看你，就是喜歡吃吧，一說下館子就來精神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雨馨捂著嘴，對著電話惡狠狠地說，“我稀罕什麽破館子！”

　　“老婆，咱們這回去個好地方，你挑。”

　　靄輝出乎意料的退縮了？雨馨哼了一聲，“你掏錢？”

　　“我草，我他媽想告訴你重要的事情，瞧你這樣子，錢，錢，錢，我錢你丫，”

　　雨馨掛斷電話，“神經病。”

　　靄輝沒有打回來，雨馨鬆了口氣，有好多工作要趕，今天又得加班，下什麽館子，給她龍蝦烤鴨也不行。

　　桌上的電話響了，雨馨一看，是前台，“哎，提娜。”

　　“你有訪客。過來接待一下吧。”

　　訪客？一個初級碼工哪來什麽訪客，“我沒有約定什麽人啊？姓名？”

　　提娜可能手捂在話筒上，悶聲說了一句，然後清晰地告訴雨馨，“約翰。他說你知道他是誰。”

　　“好，我馬上過去。”

　　雨馨當然知道誰是約翰。

　　她合上筆記本電腦，拔了電源，放入挎包，瞥見鄰桌同事在斜眼看她，笑了一下，“家裏有事兒。”

　　從經理海倫辦公室經過，她不在，雨馨扭頭直奔前台。果然靄輝坐在沙發椅上，翹著二郎腿，低頭看著手機。

　　“謝謝提娜，你要是看見海倫，跟她說一聲我先下班了。”

　　“海倫早走了。”提娜看了看表，“兩個小時前吧。”

　　“哦，好。晚安。”

　　雨馨也不理靄輝，直接推門出去，靄輝朝提娜招手表示感謝，跟在雨馨後麵出了公司大門。

　　直到停車場，雨馨才停下來，“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靄輝笑嘻嘻地說，“我來接老婆下班哪。”

　　“我自己會開車了，不用你接。再說，幹嘛不先打個招呼？”

　　靄輝伸手摟住雨馨，“咋的？忘了被寵是什麽樣兒了？有老公接送不好嗎？”

　　“別，讓同事看見不好。”

　　“那咱們躲車上去。”靄輝摟的更緊了。

　　雨馨被靄輝夾持著坐進車裏，“你不是說有好消息嗎？說吧。”

　　靄輝的嘴湊上來索吻，雨馨扭頭躲開，“人會看見，”

　　“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我們是合法夫妻。”靄輝不但沒退縮，還把手伸進雨馨衣服裏麵。

　　“蔣靄輝，你不知道多少人無時無刻不在錄像，別鬧了。”

　　靄輝坐回座位，“老婆說的對，回家去，哦，還是先下館子？”

　　“隨你便。”

　　“哈，你是個小婊子，我就知道你。”靄輝哈哈笑著，啟動了車子。

　　“你才是臭不要臉，”雨馨氣不打一處來，“這種話也說的出口？”

　　“哈哈，”靄輝拍著方向盤，“說的對，說的好，”他扭頭看了一眼雨馨，伸手摸她臉蛋。

　　雨馨擋住，把他的手按回方向盤，“看路！”

　　“我知道你等不及了，我認真地開快些。”

　　雨馨歎口氣，“別拿自己的命開這種玩笑，先去吃飯，我想聽你的好消息。”

　　兩人進了一家日式餐館，店麵不大，右邊是酒吧，中間幾張桌子，左邊是榻榻米式隔間。因為來的早，餐館沒什麽食客，靄輝要了隔間。

　　兩人脫了鞋，坐上座墊，靄輝居然能盤腿。雨馨因為微胖，尤其小腹肚子和大腿根堆積的肉又最多，盤不了，雙腿伸在桌下，光著腳踩在地上又有些涼，上下都不舒適。

　　大冬天的，誰也不想吃涼的刺身和壽司，雨馨點了烏冬麵，靄輝點了炸肉盒飯，一瓶清酒，燙熱了喝。

　　這是一家普通日式餐廳，菜譜多是大眾化的快餐，盒飯，壽司，湯麵，刺身也就是三文魚金槍魚。

　　以靄輝的標準，已經是升級版了，看來真是什麽大好消息了。

　　“你升職了？漲工資了？”

　　“那也叫事兒？”靄輝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再猜猜？”

　　“猜不出，你說吧。”

　　“我知道你猜不到。我們公司被Pfizer買去了。”

　　“Pfizer，瑞輝？”

　　“對，就是瑞輝。”

　　“哇，那是個大藥廠啊。”

　　“道瓊斯公司，世界最大的製藥公司。”

　　“厲害。”

　　“我們這種小公司最好的出路就是被大公司收購，說明研發的新藥有前途，但沒有錢途，馬上就要進入臨床試驗，需要大公司的支持。”

　　“哦。”雨馨點點頭。

　　“跟你說，你也不懂。被收購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那你想說什麽？不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嗎？”

　　“我就說吧，你們女人的目光就是眼前那一寸，”

　　雨馨垂下眼，抿了一口清酒。

　　“我想說的是，我們這個組是被瑞輝看中的。”

　　靄輝頓了頓，沒有等來雨馨的讚歎，又繼續說，“我們這個組十幾個人，被瑞輝連鍋端。你猜端哪兒去？”

　　“哪兒？”

　　“美國！”

　　“你們原來就是美國公司啊。”

　　“現在要端到密執根的研究中心去。密執根安阿伯。”

　　雨馨沒概念，“哪兒？”

　　“這你都不知道？安阿伯，有最好的大學，有最好的科研機構。咱們要搬美國去了，是不是好消息？”

　　雨馨心裏激動了一下，美國，那個幾年前開始的夢想，現在真有可能嗎？那年兩個人在雅思班學英語相識，蔣靄輝就說先去加拿大，再迂回到美國，號稱曲線救國，現在算是收到了結果。她自己的曲線是通過去斯坦福讀博，一直沒有泯滅的夢想。

　　讀博之路一直不順利，其實是走了大大的彎路，甚至是走上了岔路，生孩子耽誤了一年，現在工作就是在這條岔路上繼續走下去，現在去美國就是回歸正軌。

　　雨馨點點頭，“好啊。”

　　“你看，咱們搬去美國，我在大公司上班，你在家生個兒子，啊，養兒育女，多好，你在你們同學群裏也不用總說北美北美的。”

　　雨馨皺起了眉頭，北美確實是加拿大的代名詞，這又不是她的主意，大家都這麽叫的。

　　不過北美並沒有讓她皺眉，靄輝生兒子的話給她複燃的讀博夢澆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