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高爾夫

打高爾夫是被Bill拖著去的。

Bill年輕時踢過足球打過羽毛球，到了加拿大足球基本上不踢了，羽毛球偶爾會打一打，疫情期間禁室內運動，羽毛球停了。健身房也不能去了，加上在家上班，體重迅速增加，有了向球體靠攏的趨勢。

得找點室外活動，Bill督促自己，從去年開始跟著朋友打高爾夫球， 今年把我跟Allen也拖了出來，美其名曰：陪練。 

然後我發現身邊的很多人原來都在悄沒聲息地打高爾夫，包括公司組裏年輕的工程師們，高爾夫也成了他們周末的常規活動。 感覺一場疫情，生生地把高爾夫從貴族運動拉到了平民運動的水平線上，成了全民運動。

也許因為打的人多了，也許因為疫情對室外運動的推動，高爾夫球場多了，打高爾夫的價格竟然出乎意料地親民。 Bill的朋友告訴他他需要更多的練習，所以今年春季球場一開，Bill就拎著兩個陪練開始了練球活動。 

每個周末，隻要天氣好， 總要找一天傍晚去練球。 大房子向北不到十分鍾的車程就有一個十八洞的小型球場，據說是附近練球最便宜的地方，我們到那裏的練球場 （range）去練球。 練球按球的數目收費，一大筐球100個，18塊，小筐80個球，15塊。第一次要了兩大筐，三個人打，用了一個多小時打完。第二次一人要了一大筐， 結果第一杆揮出去，我拉傷了左臂大臂的肌肉，一使勁兒就疼得厲害，隻好坐在椅子上看他們兩個打。 三筐球，那兩個人打得比較辛苦。 

Bill表達了他的驚奇，說還沒有聽說誰打高爾夫拉傷手臂肌肉的，在你這兒開了先河， 是不是視頻看多了，機械效仿， 動作太過僵硬的緣故？ 我反駁說，難道就沒有人太老了肌肉不夠靈活的因素？本來應該慢慢打細細琢磨的， 這樣才會有提高，為了打完你的那筐球，我們隻能狼吞虎咽囫圇吞棗了， Bill不無遺憾。 

所有的大規模的重複性的練習都是枯燥的，如中學時數學課以斤來論的一摞一摞的演算紙，如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鋼琴彈奏，而高爾夫，在重複性單調性上與這兩者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動作，這樣說毫不誇張，隻有一個動作，起杆，上杆，下杆，觸球，送杆，收杆，一氣嗬成，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鍾。 這麽一個動作，一百個球我要重複一百次，一百多次，因為不是每次都能擊中球，很多的時候揮了空杆。

打場地不知道怎麽樣，這練球是枯燥無味的，練了幾次我開始以初生牛犢之勢評判這項運動。 Bill說你這才哪兒到哪兒，你這隻是練習正規動作，使用各式球杆，把球擊中，打遠， 到了場地還得計算方向，角度，距離遠近， 上坡，下坡，坡度的大小，風向，風速，根據不同情況選擇不同的球杆， 複雜著呢。 好吧，我承認，聽起來像是一項高智商運動，不太適合我這種打撲克都不會算牌的。 

練了一陣子，Bill躍躍欲試要帶我們下場地打全場。 我表示反對，我跟Allen水平太差，揮杆十次大概隻有五六次能夠擊到球，更不要說打遠了，打得太慢，那樣不拖了其他人的後腿？ Bill說沒關係，我們訂後麵的場次，打的人少，我們三個一組，後麵也沒有人跟著，可以自己慢慢打。 冷水不能潑得太急了，為了表示對Bill的支持我們陪他下了一次十八洞的小場。 真像Bill計劃的那樣，我們三人一組，後麵沒有其他人了，快慢隨我們自己。 

全場的風景比練球場好了不少， 綠草如茵鋪展開去，高大挺拔的垂柳點綴其間，偶爾有沙坑，偶爾有池塘，遠遠地，球場的邊上，亦步亦趨環抱著的，是隱秘而古老的樹林。 林子裏應該住了不少的動物，打球期間好幾次，看到一隻漂亮的小狐狸到球場溜達散步。Allen看得仔細，說小狐狸捉到了一隻老鼠。

打高爾夫的人們三五成群，如珠子散落球場，更有一個紅裙飄飄，身材曼妙的女士，在柳樹底下悠閑地漫步，鮮紅的連衣裙襯著綠色的背景，行走之間，成了一幅動人的畫。 

開著高爾夫小車追逐著小白球，兩個多小時後，在緩緩垂落的暮色裏，我們竟然打完了十八個洞。首戰告捷。 你們覺得怎麽樣，Bill鄭重其事地征詢我們的意見。 開著小車看風景比較好玩兒，我說，也便宜，比在Wonderland開碰碰車價錢好太多了。 Allen說，小狐狸很可愛，下次來要記得帶相機，這樣就可以拍近鏡頭了。

雖然豬隊友們明顯地不給力，球欲得到了滿足的Bill還是很高興，說等我們練好了，帶我們到高級球場去打大場。那裏風景就更好了，Bill給我們畫了一個更大的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