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兩朵花

（2022.4.16)

這兩天很忙，報告提案一個接一個,  好不容易把最後一個搞定，下午兩點了。從坐了大半天的椅子上站起來， 伸展一下身體，看見窗外陽光明媚，打算出去走一圈兒，把丟失了的午飯散步時間補上。

那就步行去Freshco買蜂蜜吧，提了個綠色購物袋走在路上，給恩米打電話，恩米說她蜂蜜她有，Costco買的一串好幾瓶的，可以給我一瓶，讓我過去拿，順便把Allen訂的雜誌也拿了。 於是掉頭向西，朝恩米家走去。

陽光燦爛，氣溫卻是比昨天降了幾度，有了些許的涼意。多倫多的春天就是這個樣子，氣溫變化又大又快，像坐過山車，昨天大十幾度讓人以為春天就要到了，今天好像又要被打回冬天的感覺。來來回回很多次,就在人們變得不耐煩起來，疑惑這到底算是春天還是冬天，春天到底還會不會來到的時候，忽閃一下，就是夏天了。被冬天和夏天兩邊擠兌著，春天是多倫多最短的一季，春季到底有多長，誰知道呢，如果非要給四季劃條界線出來，有的年景裏春天可能就被劃沒了呢。

春季是風季， 今年春天的風出奇地大，用恩米的話說，就是坐在房子裏上班，房子被吹得吱吱呀呀地響，好像要被吹跑了似的。 這個描述讓我想起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房子未必會被吹跑，但是房頂是有可能的吧，又想起幾年前曾經在大家小區著陸的龍卷風，好幾家鄰居的籬笆牆東倒西歪，被風拔了起來。

今天是個大風天， 大風吹散了我長期疏於打理的頭發，有幾縷糊在了臉上。 靜悄悄的街道空無一人，我就這麽蓬頭垢麵地走在亮晶晶的陽光下。 感覺真好。 風暫時停息的時候，陽光的厚度在身上聚集，有了熱的感覺，我拉開了外套的拉鏈。

路邊是人家的前院，種著很多的花樹， 滿頭頂著鼓鼓囊囊芽苞的是紫丁香，紫丁香先長葉後開花，芽苞是幼葉。紫丁香是大家裏後院最早發芽的一棵樹，比梨樹還要早，到了這個時候，綠色的葉苞長到花生米大小，飽滿鼓脹，讓你忍不住會盯住它們多看上幾眼， 總覺得下一秒，再下一秒，就會有綠油油的嫩葉從頂上裂開的小口子裏鑽出來了吧。 

玉蘭樹的花苞像小桃子，頭頂尖尖，腰身圓潤，毛茸茸的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三歲看到老，玉蘭花芽婷婷嫋嫋，已經帶足了玉蘭花的風韻。

迎春花像個新娘，身披金黃色的霞帔，已經妝扮完畢，就等著抬腿上花轎了。 鵝黃的花蕾纖長柔弱，似開未開，含頜俯首，是新為人婦的嬌羞姿態。 

抬頭向上，高大的楓樹上掛滿了鐵鏽紅的茸茸球，成千上萬朵，一樣的大小，幾乎完美的圓形，映著藍瑩瑩的天空起勁地晃動著。讓人想起小女孩紮在辮子上的玻璃球，不過楓樹頭上的球球是軟的，帶毛毛的，那是楓花的幼蕾。

回來的路上，背對著太陽行走，看到路邊的草叢中盛開的小花三五朵。這種貼著地皮生長的小小草花，顏色明豔，乖巧可愛，好像永遠是嚴寒的北方第一個報告春消息的。在遠足的早春的樹林中，層層疊疊的枯葉下麵，它們會突然露出頭來，打破漫長冬季的沉悶，給人意外的驚喜。

向陽的一麵，迎春花的植株上，也有花朵開放。 想起曉青博文下自己的留言， “我們的打起了花苞，開花還要些天呢” - 原來是妄語， 在不為人留意的角角落落裏，那些報春的植物們，已經在靜悄悄地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