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 多雲

加拿大累計病例46895，死亡2560。

安省累計病例14432，死亡 835。多倫多累計病例4798，死亡274。

魁北克累計病例 24107，死亡 1515。

BC 累計病例1948，死亡 100。

從Bill把剪發工具買回家那天開始，我就知道， 離趕鴨子上架的時候不遠了。

今天，就是上架的那一天。

昨天接到動手的通知， 找來YouTube的視頻學習了一下基本的程序和手法。做事我不喜歡沒有準備，雖然我把自己理發的天賦劃歸為零，但這不影響做這件事的態度， 認真之人，行認真之事， 事無大小好壞，人無貴賤高低，當一律視之。 

Bill不喜歡新鮮事物，習慣擔心。 在啟用我為居家理發師這件事上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但疫情之下無他計可施。 先說， 不行我找找Micheal電話看看能不能到他家裏去剪？Micheal是Bill用了十幾年的理發師，但一直以來都是到店裏理發， 沒有私下的交情， 哪裏來的電話。 又提議，不行我就開車到Georgia， 海關問我去美國幹什麽， 我就說去理發。 看著他自行得意的樣子，我澆了盆冷水：老爺，美加封關了。

想一想Bill又說，你不要使什麽壞招啊，故意把我的頭剪個七零八碎。 我坦蕩蕩一笑，頗有大俠之風，這你大可放心，朝夕相處二十載，我這個人的品性你應該清楚，從無害人之歹心，唯有成人之美意。 我寬慰Bill，我會盡我所能把你的腦袋當成我的一個項目去做，不過成品如何， 就不是我可以控製的了，用一句話概括就是， 謀事在人， 成事在天。

吃完早飯，開始行動。 作業地點選在了正門入口處的門廊，那裏有一塊四四方方的瓷磚地麵。 Allen的鋼琴方凳搬過來作理發椅。又找出去瀑布坐船時買來的大紅色薄塑料披風，給Bill披上， 領口收緊，在脖子後麵打了個結。 先用四號卡尺，從後腦勺推起， Bill頭發又硬又密，推到第三四下夾了頭發。 Bill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子蹦了起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你上油了嗎？ 什麽油？ 我驚訝。我分析說夾頭發可能一是我手生， 二是頭發太厚。Bill不樂意了，說我這個理發師不敬業，油都沒上就上手。 我很無辜，視頻上也沒說要上油啊。 

電推子上完油，覺得四號卡尺有點大， 換成三號繼續，後腦勺， 耳朵兩邊， 鬢角。 又夾了一兩次頭發，Bill氣急敗壞地做出結論，肯定是我的水平問題， 說我應該考慮用剪刀。 一聽就是門外漢不是，用推子最多是偶爾夾你幾下頭發，用剪刀可就不好說了，先不說水平不到會剪出坑窪不平，就是破皮見肉也是有可能的事， 利器講究 “一寸短，一寸險”，我可不想成為行凶之人。

最考驗人的部分是留長的頭頂， 因為不得不上剪刀。 我先用手指比尺去打短， 頭發不長， 手指太粗， 這個方法行不通。 換做長直梳子比尺，頭發又厚又密， 拉起這邊， 塌了那邊，讓人應接不暇。 這手藝人的功夫， 還真不是看看YouTube就能照葫蘆畫瓢遊刃有餘的，需要曆練。 What makes perfect？Practice！ 這是Allen剛剛學鋼琴時跟鋼琴老師的問答， 現在我也想用在我這個理發學徒工身上。

用剪刀竟然也扯了幾次頭發， 我調整手勢把剪刀有意下壓終於解決了拔苗助長的問題。但是手法生疏，再加上心存畏懼，進展很是緩慢。Bill的耐心到了極點， 開始抱怨， 要一層一層地剪，像Michael那樣， 哢哢哢，很快的。 我的耐心比Bill長一些，開口道，你不能拿學徒工跟有著二三十年經驗的熟練工去比較，一花一世界，您這個頭在我眼裏就是長著千棵萬棵樹木的茂密森林， 需得小心砍伐，才能防止損害。

我真是不太敢下剪刀， 也就是挑揀著毛刺刺長出來的地方打打邊，最後兩個人的耐心都到了極限，就這樣吧。 Bill去洗澡， 我收拾，收拾完了， Bill也洗好了， 樂嗬嗬地過來，說，還不錯， 比想象中的好，就是左邊鬢角之上有點鼓，我兩邊比較一下， 確實， 左邊推子和剪刀的交界部位沒有接好。 要不我再給補補？ 我建議。 不用不用， Bill說， 又不用出門見人， 這樣就可以了。

你雖然手藝不怎麽樣， 但膽子夠大， 敢出手，勇氣可嘉，心滿意足的Bill開始誇我。 我嘿嘿一笑， 我有什麽好怕的呢，不過就是玩了玩兒推子剪子，拍拍手就散了，你不覺得你自己才是勇氣可嘉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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