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記 昆曲 (4.18 多雲 偶晴)
文章來源: cxyz2020-04-18 15:32:35

四月十八日 多雲 偶晴

加拿大累計病例33218,死亡1469。

安省累計病例10010,死亡 514。多倫多累計病例3346,死亡162。

魁北克累計病例 16789,死亡 688。

BC 累計病例1618,死亡 78。

安省接連幾天創新增病例新高,聽說是因為養老院的群體感染。

一把鼻涕一把淚中追完了《鬢邊不是海棠紅》,蕩氣回腸之餘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找出《白先勇談昆曲》, 開始閱讀。白先勇在教書寫作之餘有兩件一直堅持做著的事, 一個是研究紅樓夢, 一個是推廣昆曲。 他說很多國家都有自己民族所特有的高雅精致的表演藝術,如希臘的悲劇, 意大利的歌劇,日本的能劇,如果試著在中國找出一個相應的雅樂來, 那當屬昆曲。我同意這個說法。

昆曲, 又名“水磨腔”,被稱作百戲之祖,起源於元末明初的蘇州一帶,有六百多年的曆史。後來很多的戲曲都借鑒了昆曲的曲目身段念白唱腔。白先勇說 “昆曲無他,得一美字:唱腔美、身段美、詞藻美”。的確,唱腔細膩婉轉, 辭藻華美精致,在這兩點上,恐怕很難找出哪一個劇種能跟昆曲媲美。《遊園驚夢》中著名的《皂羅袍》, 就其唱詞的文學性來講, 被稱為百世流芳應該也不為過: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又找出湯顯祖的 《牡丹亭》,有一下沒一下地琢磨起來。

對於戲曲,我可以說是不陌生的。 小時候, 村子裏有個戲班子,唱河北梆子,班主是高老師的丈夫,他不唱戲, 拉板胡和打板,唱戲的是村子裏的姑娘小夥們。我媽媽跟高老師是同事, 我跟高老師的女兒玉花是同學,高老師的家就在學校的後麵, 隔了條馬路,有時候放學後我跟著玉花過去玩兒, 經常會看到戲班子在排戲。 高老師的丈夫曾經鼓動我爸爸讓我去學唱戲,說我的眼梢自然上挑,束頭扮相容易出彩,嗓音也還算通透, 說不定可以唱出來。 我爸爸沒有同意,戲班子一般做紅白喜事,走村串戶,這一頓那一頓的,讓人覺得是靠人賞飯吃的行業,不牢靠,還是讓我老老實實待在了上學考學的路子上。

七八十年代華北平原的農村, 貧窮落後, 衣衫簡陋單一,那戲裏麵精致的妝容,亮晶晶的頭飾,鮮豔的戲服,給幼小的我著著實實上了一堂有關美麗的大課。 記得戲班子經常唱的劇目有《大登殿》, 《轅門斬子》,《秦香蓮》,《打金枝》, 《穆桂英掛帥》。戲子中印象比較深, 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名字的一個叫鳳華,鳳華主攻正旦(青衣),偶串花旦,扮相那叫個漂亮,鵝蛋臉,桃花腮,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黑白分明-  我就是從她的扮相上終於明白了什麽叫 “杏核眼”。 戲班子後來解散了。 我中學開始出門讀書,離家越來越遠,鳳華去了哪裏,後來的命運如何已經不記得了。

小時候接觸過的戲曲還有京劇, 是從我父母那裏碰到了一點點皮毛。我爸爸年輕的時候算得上一個文青, 師範學校讀的是中文, 毛筆字寫得好,過年時經常給村裏人寫春聯,還自學了二胡笛子, 都是可以拿得上台麵的。 六十七十年代四人幫當權的幾年裏, 村裏縣裏唱樣板戲,我爸爸拉京胡。我媽媽零零星星會唱一些樣板戲。我從他們那裏學了 《紅燈記》中李鐵梅的唱段 “我家的表叔數不清”, 和《蘇三起解》的 “蘇三離了洪洞縣”, 寥寥幾句唱詞,半吊子的水平, 嗓音不夠高, 也沒有受過正規的京劇唱腔訓練,唱不出戲的味道來。

我接觸過的戲曲中,感覺最接近昆曲的現代劇種還是京劇, 京劇中許多劇目都移植自昆曲,有不少京劇名家是唱昆曲出身或者兼唱昆曲。當然這兩個劇種之間有基本的區別, 比如昆曲的伴奏樂器是昆笛, 京劇是京胡。 昆曲是曲牌體,唱詞文學性強, 曲高和寡; 京劇為板腔體,唱詞平民化, 接地氣。 昆曲和京劇的唱腔都可以稱得上婉轉細膩, 昆曲更勝一籌。 河北梆子,我覺得離婉轉細膩就遠了,它勝在高亢激昂,比較適合悲愴的情緒。

偶爾心血來潮,現在的我會找出一段兒京劇來聽聽。 以後有時間有興致時也許會去品一品昆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