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下雨天

四月份是多倫多的雨季，Shower April Flower May, 四月充沛的雨量會帶來五月的繁花似錦。 

前幾天做按摩時，跟來自沈陽的按摩師小婁聊天，他說親朋發過來的照片上，沈陽已經桃紅柳綠，春意盎然了。禁不住又談論起加拿大人的永恒話題，加拿大的冬天，然後一致同意多倫多的冬天倒不見得有多冷，但冬天的長度是中國的東北也不可比擬的，這是最難以讓人忍受的一點— 多倫多的冬天比沈陽要長上一個多月，跟我的家鄉華北平原相比，差距能有兩個月了。

所以多倫多是沒有陽春三月的，多倫多的陽春在四月底，五月初。

四月天，下雨天。進入四月以來，接二連三地下著小雨，春雨貴如油，在多倫多，是不太有跡象可尋的。雨下過一兩周，草坪上的草色明顯地鮮亮起來，一直在屋頂枝頭嬉戲的羅賓鳥也下了地，在草地上啄來啄去找蟲子吃。

地解凍了，土鬆了，蟲子們開始冒出頭來，一場春雨過後，車道上爬滿了一條一條粉紅的蚯蚓。清晨我跟Allen一起等校車，Allen總是密切監視著我的每一步落腳，生怕我一不小心踩到了它們身上，以至於我每次在車道上行走都像是在舞蹈。它們的生命力很強的，斷了兩節就長成兩條了。我的意思是說其實用不著這麽擔心的。那是你把它們踩斷了，可是如果你一下子把一整條都踩扁了呢，它們就會死了，Allen馬上指出了我論據的不足。說的也是，那麽好吧，我就更小心一點吧。我自己其實從心底裏也是萬分不想踩上它們的，我天生對肉乎乎的軟蟲子充滿恐懼和嫌棄感，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爺爺奶奶的老年公寓在排了差不多六年的隊後，終於落到了實處，拿了鑰匙。公寓在多倫多市中心，從我們家過去半個多小時的車程，Bill在淅淅瀝瀝的春雨裏來來回回跑了幾趟終於把上網搞好，兩個老人上個周二搬了過去。爺爺奶奶自從二零一二年登陸多倫多，一直跟我們住在一起，中間曾經有兩次想嚐試著跟二兒子去住一段兒時間，結果是住不習慣，沒過兩周便折了回來。這次搬入老年公寓，對兩個老人來講可以說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新生活的開始。

家裏五個人走了兩個，一下子覺得空了下來。我們把房間重新調整，最小的一間做書房和Emmy偶爾回家的臥房，我搬進了爺爺奶奶騰出來的一大間，這樣子大家一人居一室，方便自由了很多。

複活節的長周末，星期五不用上班，鋼琴老師把晚上的課調到了早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車道上又爬滿了一條一條的細蚯蚓。Allen讓我在車裏等著，他拿了細樹枝把車道上車軲轆位置的蚯蚓一條一條挑到別處，才讓我開動車子。

Allen上鋼琴課，我在附近的Tim Hortons 喝咖啡。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眼前的日子，就像窗外小雨中日漸複蘇的土地，寂靜又充滿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