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美的另一麵(轉帖)
文章來源: 匆匆客2016-01-02 15:22:00

2016-01-01 溫故天下

文|宋永毅, 來源:八大山人 萌曆史

 

編者按:編發這篇老文章,不是否定王光美,否定王光美作為劉少奇夫人而飽受文革摧殘並成為最大受害者之一的事實。隻是以曆史的客觀來解讀她在四清運動中的另一麵,以及如何為後來的文革埋下伏筆。在另一麵的背後,不涉及關於人性善惡的評價,因為在那樣的時代,人性已然喪失殆盡。從這個意義上講,王光美算不上是文革序曲的演奏者,隻是後來發生的一切,讓她和劉少奇成為了雙重悲劇(迫害與被迫害)的主人公。

2006年中共前國家主席劉少奇的遺孀王光美逝世,時任領導人胡、溫出席追悼會,網路上對這位元“偉大的現代女性”亦一片讚揚之聲,尤其是對她文革中喪夫陷獄,更是無比同情。王光美無疑是文革的受害者,作為當時的第一夫人,還毫無疑問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然而,受害者也常常先是迫害者,受害者在意識形態上,和迫害者並沒有不同。

“桃園經驗”開政治迫害的先河

王光美在全中國政治舞台上的地位,並不僅是由她作為外交花瓶的第一夫人的身份而定。而是她和夫婿劉少奇一同創立的河北四清運動的“桃園經驗”,又稱為“關於一個大隊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的經驗總結”(1964年9月)。如果我們今天再閱讀一下王光美與夫婿攜手在全國大力推廣宣講“桃園經驗”,便會驚訝地發現:它們是文化大革命的某種形式的預演,至少為文革在方法上、形式上和思想上都提供了難得的經驗。而劉少奇的悲劇在於:這些他自己創立的經驗,卻都最終成了打倒他們本人的利器。

首先,“桃園經驗”在中共的最高層開創了“夫人參政”的極壞的範例,使江青步入政治舞台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其次,王光美創立的“桃園經驗”采取“群眾運動”(其實是“運動群眾”)的方式,主張另組“階級隊伍”,進行“奪權鬥爭”,又為文革提供了在體製外另組“階級隊伍”,進而“奪權鬥爭”的思路。最後,劉王合創的“桃園經驗”中,逼、供、信和殘酷的體罰現象比比皆是。為文革中的逼、供、信和打、砸、搶提供了極壞的樣板。

在中共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這些在劉、王直接指導下搞出來“經驗”全部在複查後作為冤、錯、假案平反,可見當時逼、供、信之風的酷烈。文革中青年學生到桃園去調查這個“四清”樣板時發現:“工作隊大搞逼供信。對幹部實行:跟蹤、盯梢、罰站、彎腰、低頭、燕飛、拘留。連敲帶詐,讓幹部脫了衣服到外麵凍著。工作隊動不動就掏出槍來威脅幹部……

王光美住的四隊武鬥最凶。在鬥爭四隊隊長趙彥臣時,王光美到場見趙彥臣正在罰跪,就說:”你們搞得好,搞得對。'’堅決支持你們,就用這個辦法搞下去'。後來體罰之風,越演越烈。“這裏值得一提的是“燕飛”,就是文化大革命中鬥人時極為流行的”噴氣式“——它很可能就發源於”桃園經驗“!據海外新聞單位的不完全的統計,在”四清“中,共逼死幹部群眾七萬七千五百六十人,在城鄉共整了五百三十二萬七千三百五十人。這些”四清“成績,在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後複查中被證明絕大多數是冤、錯、假案。

文革初期在清華大學迫害大批無辜師生

文革初期,劉少奇故伎重演,一心想在清華大學再創一個文化大革命的“桃園經驗”,再一次派王光美作為“普通工作組組員”的名義去清華大學直接指揮運動,被下喻指為“太上(女)皇”。在王的指揮下,工作組非但立刻把校長蔣南翔和所有的副校長全部打成“黑幫”,而且殘酷地迫害無辜師生。工作組一進校,就責令全部“幹部”,包括教研組正副主任全部“靠邊站”、“上樓”批鬥。清華群眾形容當時的亂鬥場麵是“遊街一大串,鬥爭會一大片,勞改一大隊”。全校五百多名幹部中,被王光美指導的工作組打入“黑幫勞改隊”的竟占了百分之七十之多!

對普通師生,隻要是對中共有過一點批評,抑或對工作組有過一點非議,也立刻打成“反革命小集團”。一時清華園內冤獄遍地,“右派”叢生。據文革後統計,十年中清華大學共有包括武鬥致死的“不正常死亡者”48人,其中被工作組迫害致死的就達三分之一左右!當時年僅20歲左右的工化係學生蒯大富不過因為“革命”過頭,對工作組提了一些意見,立刻被王光美和劉少奇打成“反革命學生”,就地監禁批鬥,也搞得他差一點自殺。

結果這一事件被用作為打倒劉少奇的一著妙棋,蒯大富成了赫赫有名的清華大學造反派紅衛兵請岡山兵團的“蒯司令”,王光美反而成了“反革命”。1967年4月10日,清華大學井岡山在全校批鬥王光美時,筆者正在北京串聯,住在清華大學。我和當時清華大學的不少師生談起王光美在清華的所作所為,不少師生認為:其言行虛偽做作,整人心腸狠毒,雖然造反派鬥她的大會有些過份,但這也是她在清華作惡多端的一種報應。

應當指出的是:王光美在文革後強調了自己受迫害的那一麵,而對於自己從四清到文革的迫害別人的經曆,卻做了種種不應當的辯解。比如,她在某些場合仍然把她在四清運動中製造出來的“階級鬥爭”和今天的“反腐敗”相提並論,被指缺乏反省和懺悔的一麵。

值得一提的是:文革結束後,王光美對毛澤東的態度,逐漸地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劉少奇還沒有正式平反的時候,王光美和她的子女一直在擊鼓鳴冤。據說她在觀看歌頌周恩來保護劉少奇的電影時拂袖而去,因為在她眼裏,周其實是迫害劉致死的罪魁禍首之一(劉的專案組長)。還據說在劉少奇的追悼會的悼詞中,她堅持刪去了“毛主席的親密戰友、好學生”等字眼。但從九十年代開始,她一反常態,從此以“毛主席的好學生”自居。

王光美無疑是一個文革的受害者,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又同時是這一曆史的製造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