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離吧。不過你用不著馬上飛回來。你隻要到縣政府法院的網站下載一份離婚申請表，把你能填的都填了，記得簽上你的大名，寄給我，我也簽名後我遞到法院。法院會通知我們哪一天出庭，那時候你訂機票也來得及。遞上申請表到出庭起碼也得等幾個月。協議離婚很簡單，到了庭上，法官問兩句，三分鍾就判決了。”胡愛萍平靜地說。

“好你胡愛萍，你早就調查好了！”

“我今天不是求你接受我，我隻是想最後給我自己一個表達愛的機會，也許在你眼裏我連表達愛都不配。你想離我絕不攔著。房子和兒子自然歸我，這麽多年都是我在養著。你把你當初創業拿房產做抵押的貸款趕緊還了。每月付給兒子一千五贍養費，僅此而已。咱們這幾年帳都分著，現在真要離也簡單。”

“胡愛萍，造成今天家庭破裂的罪魁禍首是你，是你不檢點傷害了我和孩子。”

“夏誌強，你才是分裂我們家庭的真正元凶！當初在美國過得好好的，青山綠水，要不是你活得不耐煩吃飽撐得非要回國創業，又讓我在這兒養兒子和房子，給你提供退路和後盾，我又怎麽可能去找別人？你對孩子對家庭不負責任，把所謂的事業看得比老婆孩子重。其實當初你決定回國我就該馬上跟你離婚。這麽多年我守著活寡，白白地耽誤了青春。”

“胡愛萍，你真的想好了要離？”

“是你自己剛才提出來的。”

“好！是我提出來的。就這麽定了。按你說的辦。我身邊美女如雲，我還真不信找不到比你好的。”

胡愛萍掛了電話。她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暴雨，夾雜著電閃雷嗚。也好，讓暴風雨猛烈地來臨吧！讓所有的災難都發生在今天吧！要哭也隻需要哭一次。她本來是帶著美好的感情要對夏誌強表白。可是沒想到卻加速了她失去他的步伐。胡愛萍悔恨交加，怎麽這麽笨，情商怎麽變得這麽低？夏誌強一向爭強好勝，他得知陳思誨不願為她離婚，等於是得知她在男人眼裏的魅力大打折扣。別人不要的他也不要，別人爭的，他非要搶到手。糊塗呀，真不該這時候對他說愛。他會以為自己沒人要了才回頭找他。

還有那個縮頭縮腦的陳思誨，秦曉蓮哪點比得了自己，姓陳的對她卻敝帚自珍。胡愛萍白天沒去觸碰堵在心口的傷痛此時也一股腦兒地湧了出來。她的耳邊傳來陳思誨朗誦詩的聲音。

我和你 在塵凡的畫舫中不期而遇

你全然把我當作你的來世吧

我也一樣 誰讓今生如此鏡花水月

哼！好一個來世，好一個鏡花水月，無非是不敢為愛承擔責任的托辭！

都是臭男人，我胡愛萍沒你們照樣活得好好的！沒你們我照樣把孩子帶得好好的！

不能讓自己傷心。傷心也挽回不了什麽。不該有情緒波動，這樣恐怕會傷及胎兒。胡愛萍望著窗外，轉瞬之間暴雨已停，一輪明月升到半空，顯得格外純淨。她關了臥室台燈，任月光透過白紗窗簾，將整個房間籠上一層白霜。月色寧靜如水，她的心也隨著平靜下來。她回到主臥室，再次拿起電話。

“喂，媽，你過得好嗎？”

“當然好啦！剛逛完早市，我正在公園跳舞呢。現在咱們這工廠都遷走了，市區空氣好得很呢！你可千萬別再勸我去美國。”

“媽，我懷孕了，今天剛做了B超，是個女孩。”

“好，那好，我去，抱外孫女兒我還是願意的。趁你老媽還精幹，再幫你一陣子。誰讓小夏不在你身邊呢！”

“那太好了，我明天就給您寄邀請信和其它材料。行了媽，你接著跳舞吧，我掛了。”

胡愛萍看看手機時間，才9點多。還不到睡覺時間。她走出主臥室，樓下傳來貝多芬的鋼琴曲《月光》。胡愛萍走到樓梯的半中間，朝樓下看，目光剛好落在那架白色的三角鋼琴上。他兒子Peter正在練琴。Peter不像別的青少年沉溺於遊戲，雖然偶然也玩。他喜歡把自己安排得很忙，晚上剛剛從學校科學活動小組回來，就開始練鋼琴。他已經通過了鋼琴八級考試。胡愛萍靜靜地看著兒子，他的手指來回在琴鍵上滑動，把胡愛萍看得眼花繚亂。她回頭看了一眼樓梯牆上的照片，有一張Peter雙手把著草帽的帽沿，流著一把鼻涕，委屈得馬上要哭的樣子。她和夏誌強當初選了這張就是因為這張太真實可愛了，Peter小時候就愛哭。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兒子已經長成了一個帥小夥。胡愛萍想著，是該告訴兒子真相了。他長大了，是該懂得生活不都是完美的，父母也有犯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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