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子說話晚，一般的孩子一歲左右就開始說話了，小兒一歲半了，還不大會說話。我有點急，曾帶他去看醫生，醫生是美國人，也沒檢查什麽，逗逗孩子，敲吧敲吧，就告訴我不用擔心，說是像我們這種移民家庭的孩子，就是說bilingual家庭的孩子，有時會有這種情況。我聽了半天，很多專業詞匯也不明白，理解的大意就是：你家兒子智力和語言係統都沒問題，不說話呢，是因為他還沒有決定要用哪種語言，比較糾結，所以幹脆就先不出聲，等他想好了，ready 了，那時，一張口就是主謂賓完整的句子，說不定連修辭都是配套的，，，。（大概是這個意思吧，英文不好，有所曲解在所難免。）快兩歲時，突然，人家就開始說話了，這一下子，那是一發而不可收拾，好像要把這一年沉默的損失給補上，而且是變本加厲，從此我們家就有了兩個話癆。
先說說為什麽是兩個話癆. 這小話癆的基因是哪來的。小話癆他爹應該是有演講欲，話匣子一打開，從國際局勢到廣場舞大媽，從華爾街到紅燈區，從普京，奧巴馬到劉曉慶，範冰冰，那是題材廣泛，風格多變。我一直就不明白，當年好好的一理科男，怎麽就變成了一話癆。而且嗓門特大，按說個子也不算高，怎麽共振箱功率就那麽大，每每震得人耳膜都疼。而且，那是演講，是單口相聲，無需互動的。你剛想張嘴，人家馬上提高音量，加快語速，讓你想打斷他都沒機會。最要命的是那個投入程度啊，有一次下班回來，本廚娘正在廚下揮汗如雨，不巧家裏就我這一個聽眾，於是從灶台，到冰箱，我忙活到哪兒，他跟講到哪兒，我也隻當是背景音效，菜做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逮著一間歇，我請他把米飯鍋裏的米飯盛出來，放微波爐裏熱一熱。我眼睜睜看著他一邊繼續白活，一邊無意識的把米飯盛出來，包上保鮮膜，咣，扔冰箱裏去了，其間，八卦一直沒停。菜擺好了，人坐下了，我問他：米飯呢？當時他那個眼神，就好像半夜睡得正香，冷丁被人拍醒了，一睜眼，眼前還是前妻的臉，那種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好了，知道緣起就好了，不說他了，接著說小話癆。
小話癆不管上哪兒，隻要片刻，就能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有一次去costco, 把他放在沙發上，我去找東西，回來就見他與一白老太太正侃侃而談，談話內容已經相當深入，說明談話已經進行了相當一段時間， 老太太一邊聽他說，一邊轉過臉去大概是尋找家人吧，大概是嫌老太太不夠專注，他居然伸出小手去把老太太的臉給扳了過來，看得我那個窘啊，好在老太太一點都沒介意，還樂了。
小話癆若想要什麽東西，就會一遍一遍的講啊，一直講得你招架不住，或者是一分神，沒太注意他到底說什麽，胡亂答應了，才算完。那份磨人的功夫，真應該去做銷售，不買？ 那我就磨死你，從上一年級開始，老師寫的每學期的缺點都是上課精力沒用在學習上，都去講閑話了。 我想好了，揚長避短吧，反正也不大愛學習，從現在起培養他去賣房子，做經紀人吧，加州的房市這麽好，若從現在起就熟悉市場，積累人脈，估計將來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小話癆和媽媽是同月的生日，隻差了一天，他自己說他是上帝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敢情，上帝送了我一套音響組合。準確地說，媽媽自己淘了一音響，上帝又送我一套立體聲環繞雙聲道音箱，成就了我們家的家庭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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