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英語,改變了我的人生
文章來源: 高曉嵐2014-08-18 04:31:05

正期待著遠走高飛卻苦於無門,醫院宣布將在93年初辦個全脫產英語強化培訓班,而且將請英國海外自願服務組織(Volunteer Services Overseas) 派來的外教執教。

聞聽這天大的喜訊,我本能地感到這正是我期盼已久的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一定要抓住它,不能讓它擦肩而過。我於是敲響住我家樓上的院長家的門,向院長請求。後來院方的方案出台了,以科室為單位,每個科室可以選派一位醫生或護士。我所在的心理谘詢科也可以選派人,我提出申請,醫生順水推舟,我如願以償。

第一天上課,迎來了來自英國的年輕老師。他自我介紹叫加裏斯-羅伯茨, 來自曼徹斯特。他24歲,竟然隻比我大五天。加裏斯個子中等偏高,長得不算十足的英俊,卻很清爽。不經意中透著種與生俱來的紳士風度。笑起來很真誠,很爽朗。說一口好聽的幹脆的英式英語。那天他穿著件綠色的毛料西裝,打著領帶,顯得很正式。盡管那天沒下雨,他卻按英國人的習慣帶了把長柄雨傘。

他完全用英語授課。第一件事是為每個人起英文名。加裏斯在黑板上寫下一個個英文名,讓我們這二十幾個學生輪流挑選。有男生選霍華德,道森,斯第文等,女生選露西,葛雷斯,海倫等。輪到我時,我說我已經有英文名了,是Shirley, 在大學裏自費上英語口語課時老師給起的,美國童星秀蘭-鄧波兒就是叫這個名字,與我中文名發音相近。後來查閱英文姓名釋義的書發現Shirley這個名字源自英國,原意是鄉野的青草地。

取完名老師讓我們排隊做傳接球的遊戲。以後我們常在做遊戲中學習口語。老師的教課方法與我們以前在英語課上所經曆的完全不一樣。並不注重講解語法。他給我們很多機會去說,如果我們說錯了,他從不批評,隻是把正確的說法平靜地重複一遍。我們這二十幾個學生的基礎差異很大,我在班上基礎可能是最好的,盡管如此,多年中國式英語教學教的是啞巴英語,我剛開始的時候也隻能說些“How are you?"之類的簡單會話。但是我很大膽,總是積極舉手搶著發言,說錯了也不怕。

加裏斯在教英語的同時向我們傳播了英國的曆史文化。我們知道了倫敦的地鐵叫“tube"而不是“subway", 英國的快餐是“fish and chips", 什麽是倫敦的“cockney accent"(倫敦市中心某些市民的一種難懂的口音), 一些經典的玩笑,倫敦西區和東區的區別......

還有,作為曼徹斯特人,加裏斯少不了把英國足球聯賽介紹給我們。那時英超聯賽剛剛誕生不久,後來的弗爵爺開始帶領曼徹斯特聯隊重返輝煌成就二十餘年霸業。他在班上辦起了模擬足球博彩。讓我們在周一猜聯賽各隊的戰績,周五公布結果。猜的最準的人得Jack Pot, 中大獎,獎品為英國郵票、硬幣等。因為他我們班大多數人都成了曼聯對的球迷,我也是其中之一。從加裏斯身上,我第一次領略了真正的英式幽默,那種自嘲式的暗幽默,有時要轉個彎才能領會。

加裏斯每天上午為我們上三小時口語科課。晚上是屬於他自己的時間,但是他經常邀請我們幾個想進一步練口語的學生到他住的一居室寓所來聊天。在放鬆隨意的氣氛中,他把英國的啤酒文化介紹給我們(我知道了啤酒遠來有lager和bitter之分)。還有音樂,披頭士,英國人永遠的驕傲。加裏斯還喜歡西蒙和加方格爾的音樂,這也成了我最愛的音樂之一。他姐姐來訪帶來了那年曼聯隊奪冠的射門集錦,我第一次看到19歲的新星吉格斯滿場飛奔,如行雲流水,深度球盲的我一下子喜歡上了他,成了他的忠粉。(後來給然兒起名Ryan就是從他的名。)

我那時學得非常用心。下午中國老師上課還是老一套,我不愛聽,便逃課在家自學。閱讀各種我能找到的閱讀材料,朗讀,聽美國之音,寫作(加裏斯為我修改)。我是如此投入,以至於有段時間我聽到周圍人說話都覺得他們在說英語。晚間做夢甚至也說英語。

我還去師大的英語角練習口語,與那裏的幾個美國傳教士外教成了朋友。還認識了一位來短暫留學學漢語的信奉巴哈伊信仰的伊朗美國人凱凡,通過凱凡我又結識了在合肥任教的伊朗裔英國姑娘娜孜,拜訪娜孜時我便住在她在的專家樓寓所,對門是對英國夫婦,樓下是個英俊的德國小夥。我與他們都有交流。我近距離地接觸了來自西方的這些外國人,對我學習英語和如何與西方人平等交往起了莫大幫助。

一年下來我能夠在英語角吸引一群人圍著我,聽我滔滔不絕地說英語。此外,我也啃下了省衛生廳發的護士海外勞務輸出考試綱要,掌握了很多晦澀的醫學專業詞匯。

這一年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快樂最充實的一年,而且改變了我的一生。我掌握了英語這個國際化溝通工具,從此為我打開了通往世界之門。可以和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交流,這是一種莫大的自由。掌握了飛行技能的雛鳥振翅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