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歲,是哥哥最乖最暖心的時候了。聽話懂事,幾乎是所有老師,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交口稱讚的對象。當然,所有稱讚都和學習絕不靠邊。那一年,早早詢問我喜歡什麽,討論他想給我的禮物。母親節,帶著我去 Pandora,用了自己的春節紅包,請求了點爸爸的讚助,給我挑了一對心形的耳釘。那一年,我狠狠的在微信圈裏顯擺了一通。
近幾年,少年一直在鬧青春期,我家的雞飛狗跳大多都起源於我倆的別扭爭執。這熊孩子就像隨時自帶一個反彈鈕,不管我說什麽,說的對不對,他的第一反應都是即時給你彈回去,充分讓我明白了一句話,就是:你讓他往東他就一定要往西。
吵得最凶的一次,是容忍了他幾個星期彈琴的心不在焉,對一首曲子反複的漫不經心已經讓我出離憤怒。晚上數落了他幾句,他又即刻反彈。我立時就起了急,大聲訓斥。娃不敢再頂嘴,卻終是氣不平推翻了樂譜架。怒極,忍不下去了,摘下腳上的拖鞋直接丟了過去。不解氣,撿回來再丟過一次。然後,孩子紅著眼眶怒氣衝衝的把自己關進房間。我坐在沙發上“哇哇哇”的大哭了一場,強烈抒發了一下那段時間整天被兒子懟的憋屈。
這應該是哥哥長這麽大和媽媽最大的一次衝突了。當然,最後,經過一晚上的冷戰,因為實在看不過他爹沒經驗,抹稀泥壓根兒抹不到麵上,當娘的隻好放低身段,刻意逢迎的和我家這追風少年說了第一句話。
其實,我和哥哥沒事時候的相處方式,更像是朋友。他很小的時候,我倆就養成了聊天的習慣。日常最懈意的時刻,就是接他放學,或者送他去活動的路上,聽他聊什麽雜七雜八的學校的、自己的,過去的、現在的事情,心情特別輕鬆愉悅。我的煩心事也和他說,偶爾聽聽小孩子的一些道理,雖然幼稚卻帶著不一樣的感悟。
記憶比較深刻的是,有一次和孩子爹鬧不愉快,心裏一直疙疙瘩瘩不舒心。路上一邊開車一邊問他:你說爸爸愛我嗎?老這麽氣我。大娃一副你怎麽這麽不爭氣的表情凶了我一句:不愛你幹嗎 marry 你?!當時心裏一下子就鬆下來了,這麽簡單的道理,沒有摻雜任何其它的一點雜質的原因,我們其實不如孩子通透。
還有一次,那段時間凡事都不太順遂,人的情緒也低落。孩子看出來,問:媽媽,你沒事吧?我問他:為什麽媽媽挺努力的做了很多事,可還是總也達不到想要的結果呢。
然後,孩子給我講了一故事,他說:一個路上開舊車的人,看著旁邊開新車的羨慕;開新車的人因為堵車沒法按時赴約,正感歎坐 bus 的有快捷專線,不用耽誤時間; Bus 裏人多擁擠,一騎車的從 Bus 旁經過,Bus上的人不由得想起 Bike 的簡單方便;不成想,騎車的卻一路正在琢磨,開車的免於風吹日曬多幸福。最後總結:媽媽,你現在就很好啊,隻是你不知道。當時就想抱著他親一口,熊娃娃在你沒注意到的時候,正在悄悄的長大。
這近兩三年,我倆總是在吵架,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著煩心。孩子爹有時候哭笑不得的說我:你看你剛才看孩子的那表情,一臉的嫌棄……
其實,我也知道即使扽著拉著,還能在身邊幾年呢,他們自有他們的遠方。
我們隻能做好他們眼前的苟且,守在這裏,吵吵鬧鬧,平庸而又無趣,於他們,確是最安穩平靜的所在。
想來,將來的日子,我們還是會有意見不合的衝突和爭吵,可他們帶給我的快樂卻是什麽都比不了的。我家的大胖哥哥,一直都是那個溫暖的小朋友。
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是我們最幸福的陪伴。這一點一滴的欣喜和感動,都是將來我們最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