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年輕，一切皆有可能

十幾年前，我們那時三十歲。

老公去他老板家裏談工作，老板住在北區。北區居多是老區，房價居高，住的人群也多是當地人世代而居。不是富人區，卻整體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相對偏高。而剛過來的移民大多都會聚集在西區，生活、出入方便。這幾年房價飆升，倒是西區的房市增長率更是飆高，反而北區隻是平穩增長。

我們彼時的那個年紀，對於北區隻是個詞條，具體是個什麽樣子都沒有概念。從西區蜿蜒而至，進入山區地麵，車行上下起伏，漸漸越發的樹木扶疏，鳥語花香起來。

老板家住在山上，從林間的狹窄環山主路要衝上一段很陡的小路，剛好到達門前的院落。站在門前，越過下麵的大片林木的縫隙，是麵對著的一片湖區，陽光下，正泛著波波的磷光。他家的房子依山錯落三層，正麵抬頭望去很是壯觀。整個房子順山勢設計，懸空建造，造價不菲，且費時費力費工費料。

老公談完事情和主人告別，臨行前，感歎：唉，這房子真漂亮，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買得起。老板笑眯眯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You are still young，everything is possible！（你還年輕，萬事皆有可能。）你如此努力，等你到了我這樣的年紀，一定會擁有比我多，過的比我好。

十多年之後，我們也人到中年，依然沒有到達他老板的高度，但是也過得不錯，比當年還是進益很多。

曾經有年輕人到家裏做客，說了當年老公說過的話：你家裏真好，什麽時候我們也能這樣。老公也會同樣的回答：你還年輕，萬事皆有可能，隻要你努力。

這十幾年，日子猶如上了發條的鍾表，走得完全停不下來。

懷老大的時候，老公工作剛剛起步，超忙。為了生活起居方便，適合我一個人醫院檢查，我們租了離醫院相隔兩條街的房子。年輕喜歡熱鬧，家裏經常高朋滿座。於是總也是我一個人，兩手拎著一大堆沉重的購物袋，挺著大肚子，一步一緩的從火車站走上二十分鍾拎回家。

那時候，隻覺得生活原本就是如此。隻要兩個人在一起，沒有什麽可抱怨的，也想不起來有什麽可以抱怨。

生老大那天，是下午六七點鍾進的產房，淩晨四點布丁出生。過程裏，陣痛不止，老公工作一天，在旁邊累得直打瞌睡。趁著陣痛間歇，我就和他說：你靠著沙發睡會兒吧，反正我也是嚷嚷，你陪著也就是看著。於是在我時不時大聲喊痛的伴聲裏，他縮在單人小沙發裏，昏沉沉睡去。

孩子終於出生，大家都精疲力盡，陪我衝洗幹淨，送入病房，已經清晨五點有餘，趕緊催著老公回家睡覺。臨走時，老公說，稍睡一下，就過來給我送些吃的。直到上午九十點鍾，還是不見人影。打了電話回家，婆婆說，早晨七點鍾有電話過來找，然後老公竟又爬起來上班去了。

知道他沒事，心裏也就安靜了。小家夥很乖很乖，竟是一直閉著眼睛睡覺，一點兒也沒吵。期間，有一個印度產婦送進來，他丈夫問我是個男孩，一臉羨慕：You are so lucky。原來重男輕女的並不隻有中國人的。

直到老公下班，六點多鍾，我終於喝到了第一口熱湯。 雖然多年之後，看電視裏，對懷了孕的女子，丈夫和家人都是嗬護備至。對我來說，那都隻是劇情而已。雖然偶爾也會有些心酸。

但是，一切都是順勢而為，沒有什麽應不應該，合不合適。隻能是這樣，沒有什麽選擇。

生老二的時候，老公發誓，要把我沒做好的月子給補回來。以為保暖就是要多穿，四月底五月初的天氣，給我帶著毛線帽子，秋衣秋褲，外麵是棉衣棉褲。結果，捂得太厲害，出了尋麻疹，大片大片的紅疹子，癢得受不了。奶水下不來，胸口脹痛難忍，加上傷口未愈疼痛，實在忍不了了，醫院門口，扶著朋友的車門，竟然哇哇大哭。

生活是連續不休的片段，有的快樂，有的難過；有的欣喜，有的黯然；有的歡欣，有的艱難。一步步走過來，再回頭去看，原來經過的那些，就是注定了現在的你會是一個什麽樣子。

兩個孩子，雖然不漂亮也不聰明，卻健康快樂；一個老公，雖然不細致也不體貼，卻勤勞努力；一個家，雖然不是大富和大貴，卻溫馨舒適。那麽，所有的努力都是有了回報吧。

即使到了今天，老公也會突然問我：你說，是不是我上輩子太閑。這輩子才會辛苦成這個樣子。

什麽樣子呢，這個世界，什麽時候會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哪裏有白來的午餐。什麽事情，什麽東西，都是有付出，才有得到。也許得到的總是不能和之前的付出對等，但是，沒有付出，一定是一無所有的。

很感恩多年前，那個比我們大很多的人，曾經告知了我們一句話：你還年輕，一切皆有可能，隻要你肯努力......

將來的一天，我也會這樣告訴我的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