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科院的研究單位科技經費大幅增加。以筆者原300人左右的研究單位為例，八十年代每年大約二百五十萬科研經費，如果到年底沒有用完，則要上交總院，來年重新撥款。這和美國聯邦政府的科研經費一樣，本財政年度如果沒用完也要作廢。這次回國發現，年度科研經費已經今非昔比了，現在每年的科研經費相當八十年代年度經費的一百多倍。也就是說，僅二零一四年單位總的科研費用超過二點五個億。並且同時還了解到，自加強科技反腐敗後，由於財務審計從嚴，有些錢不能花或者不敢花而大量積累，而有些錢則不夠花。 例如出國考察開會的經費審批控製很嚴，特別是對旅差費的審核更是如此。要求對下一年的開會或旅差費用預算要精確到小數，十分苛刻。使得經常出差的科研人員叫苦不迭，似有矯枉過正的嫌疑。 當然，之所以如此，顯然是因為這一塊原來管理比較混亂，亂花錢，亂報銷情況比較多，算是滋生腐敗的重災區。
這裏舉一個眾所周知的例子，北京地球物理與地質所的海歸段振豪博士因虛報差旅費而判刑入獄。由於工作關係，筆者幾乎每次回國都要受到北京地質與地球物理所的摯友伍博士的邀請到單位一聚，故知悉段振豪博士是中科院的“傑青”，2011年度入圍中科院院士候選人、中科院地質與地球物理研究所研究員、地球深部重點實驗室主任。段博士的太太曹霞當初沒有選擇隨同段博士回國，而是留住在聖地亞哥。當曹霞偶然從電子郵件中發現段博士與其她女性保持不正當關係並生養孩子和私授房產後，十分憤怒。經過多次溝通無果後，曹霞以實名舉報其生活作風問題並將舉報材料曝光於網上，似乎拚個魚死網破也要把段博士這位候選院士拉下馬。隨後不久，段振豪博士被中科院立案調查。不過，最終他並沒有因男女作風問題受到責罰，而是以用虛假票據報銷差旅費等手段，套取科研經費124萬餘元的罪名遭到起訴。此後段振豪雖然退還所有款項，一審仍然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並處沒收個人財產二十七萬元（圖一）。至此，段-曹之爭算是告一段落，但已是兩敗俱傷（圖二），令人唏噓不已。
其實科技腐敗由來已久，可以說某種程度上與目前政策有關。譬如，中科院的課題有縱向和橫向之分。以筆者原單位為例，所謂縱向課題來自國家的課題項目，如國家核廢料地下儲存，國家戰略地下石油儲存庫，南沙島礁人工島建設等等，每個項目都可以有好幾千萬。而橫向課題則來自地方建設，如城市高架橋，城市地鐵，省際高速公路，隧道等。通常縱向課題可從中提成10%作為科研人員的獎金收入，而橫向課題提成可達60%. 雖然最近獲悉，縱向課題經費10%提成已被取消，但是總會“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由於提成是基於淨利潤，為了減少成本，一些科技人員盡量將橫向課題的成本打入縱向課題的成本。例如，將橫向課題的旅差費，勞務費，材料費等打入縱向課題的成本中，以提高橫向課題的淨利潤用於收入提成。因此，這導致財務部門進一步加強監管和更嚴格的控製。總之，好像總是逃脫不了一抓就死，一放就亂的魔咒。管理人員總在苦苦尋找，既要調動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又要杜絕科技腐敗的良策。單位領導經常詢問筆者，美國是否有縱向和橫向之分，是否有不同的提成比例。筆者回答道：課題經費是有不同來源，但沒有所謂提成。如果是在美國的國家研究單位工作，譬如，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下屬地二十七個研究所和中心，或者能源部下屬的十六個大型國家實驗室，科研人員隻發12月的工資，沒有所謂的提成。如果是美國大學的老師，根據各個學校的不同規定支付 9，9.5或者10月的工資。在學校通常不付工資的夏季暑期間，老師可以用科研經費支付自己那幾個月的工資。總之，相對國內情況要簡單很多，並且易於管理。因此值得研究，看是否可以因地製宜地借鑒一下，達到杜絕或減少科技腐敗的目的。
圖一。段振豪博士因用虛假票據報銷差旅費等手段，套取科研經費124萬餘元，因此遭到起訴。此後段振豪雖然退還所有款項，一審仍然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並處沒收個人財產二十七萬元 （from internet）。段博士後上訴， 但是二零一三年十月，北京高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圖二。筆者看過曹霞參加國內的那期《職來職往》求職電視節目，其中她表演了一段蒙古民族舞蹈。她雖然動情地講述了她與段博士打官司的經曆，但是未能博得在座老板（“達人”）的同情，最後求職以失敗告終。曹霞求職的相關視頻鏈接如下：
v.youku.com/v_show/id_XNjA4NDA3ODgw.html
圖三。 五十歲的曹霞求職法律界的工作未果。視頻中還展示她與八十歲老父親同住北京一間58平米公寓的窘境，以示她確實需要一份工作。祝她好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