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過了一年，我還是清楚的記得那個畫麵。

那是去年的五月初，當時母親在國內生病住院，我回去和弟妹一起看護。她痊愈出院後我取道廣州回多倫多，轉機趁空重遊廣州老城時，無意中看到了這幅畫麵。

我還是83年去過廣州的了，時過三十幾年後很想知道究竟有多大的變化。老城的中心在北京路，在機場先乘3號地鐵，然後轉1號地鐵在北京路站下車後出來就到了。老城區很大，我又沒具體的目的地，當時幹脆花30元錢上了紅色的雙層Hop-on hop-off 觀光車，沿途如果看到有啥值得細看的地方再下去。

幾站之後到了荔灣湖。83年夏初做研究生去廣州調研時在附近一家酒店住過幾天，當時最深的印象就是濕度大，空氣濕漉漉的，街邊各種樹木都掛滿了氣生根。故地就在眼前，當然要下去重遊了一圈。那一帶的變化不大，街邊還是過去那種兩三層的老房子，街上車多了，但還沒有達到擁擠不堪的程度。過去35年的時光，還沒有完全改變那裏的風貌。

我沿街閑逛著，時而用手機來來兩張，畫麵沒啥特別的，不加說明看不出是哪兒。後來街邊過來了一輛人力三輪車，拉貨的，推著過來了。最初我沒特別注意，三輪車這兩年在國內少多了，但偶爾還看得到一兩架。路過我旁邊時，我才注意到推車人是一個有些年齡的老人。個子不高，穿著老舊褪色的蘭布衣衫，背有些駝，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勞累所致。三輪車箱是一個雞籠，鐵條做的，裏麵關著雞。還有幾隻雞蹲在籠蓋上，可能是腳綁著，所以老老實實呆在那裏，隻有小小的眼睛在打量周圍這個熱鬧的世界。

那個畫麵很魔幻。在十分現代的廣州大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推人力三輪的流動雞攤。說他是郊外的農民吧，離荔灣湖最近的郊外農村在二三十公裏之外，推三輪進城賣雞沒半天來不了。要說是專門的雞販吧，他的雞應該全裝在籠子裏，這樣騎起來販運才快多了。所以最大的可能，推車老人是城裏無家可歸的養雞人，那些雞是他僅有的財產，也是生活的陪伴。因為在一起久了有一種信賴，所以即使街中間車來車往，雞籠頂蓋上的雞既不驚，也不會跑開。

那個畫麵讓我有一種很深的觸動，翻譯成為文字後，就叫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