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典的日子裏-偶遇嫁到斯德哥爾摩的蘇珊娜
文章來源: canhe2023-10-03 23:10:32

在瑞典的日子裏-偶遇嫁到斯德哥爾摩的蘇珊娜

進社區學校學瑞典語後,我的生活變得輕鬆愉快起來,因為學習沒有目標,就沒有壓力,跟建築工人撒沙子那樣瀟灑自在,能學多少算多少。時間也過得飛快。

轉眼就十二月了,我們要去斯德哥爾摩參觀在那裏舉辦的一個醫療儀器設備展覽會。

先生到瑞典的第一站就是首都斯德哥爾摩,在中國駐瑞典大使館的辦事處留宿過。

先生第一次到達瑞典斯德哥爾摩機場後,由於飛機延遲到達,沒有等到預定來接機的人,隻好自己租車去大使館,到了那裏,司機要價20克朗車費,可他僅有的20克朗零用錢(出國時部裏發的)已經因為打電話用了些,不夠數了,就讓司機在外麵等,準備自己到大使館去借錢。司機聽說後,很友好地說,不用了,情急之中先生送了他一條蘇州出品的真絲領帶答謝。先生對瑞典人的好印象就是從這第一位遇到的出租司機開始,說瑞典人禮貌又友善。

先生說,我們去斯德哥爾摩,還是去住辦事處的招待所,因為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告訴過他他們接待所有到斯德哥爾摩辦事的中國公民。

我第一次坐瑞典的火車,印象最深的就是車廂裏的安靜,安靜得真是一根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車廂裏不用擠,但一眼望去,每個座位上都有人,幾乎每個人都低頭看報或看書,我很想跟對麵座椅上的女士打個招呼,可她始終沒有抬頭看我一眼;我想跟先生說說窗外看到的景,也被先生用眼神阻止了回去。好沉悶啊!入鄉隨俗,5-6個小時的火車上時間就這樣悄聲無息地過去了。

中國駐斯德哥爾摩大使館辦事處的招待所,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有氣派。一樓,前麵一個接待櫃台,左拐後麵就是會議室,用餐等服務區;拐彎上樓就是客房。接待人員一開口純正的普通話,熟悉的笑容,特別親切釋懷。第一天就在那裏用了晚餐,有米飯有麵條,我好像吃的是麵條,吃什麽菜我忘掉了;早餐供應的就簡單的白米粥,饅頭,包子和醬小菜,都是久違的家常飯菜,但就是吃在嘴裏暖到心裏的美味佳肴,真的有回家的感覺。住宿費很便宜,一晚上好像就15克朗,用餐好像都沒有另外收費。

遇到祖國同胞心情大好,可是天公不作美,我們遇到了不但下雪天,還刮風陰雨。斯德哥爾摩的天氣,真的沒法恭維,早晨九點天色才亮,下午兩點就又暮色沉沉了。因為沒考慮就近展館住宿,去展會也成了問題。先生說,Dr.Pettersson讓你去隻是看看熱鬧,開開眼界而已,不去沒關係的。

在中國駐瑞典斯德哥爾摩大使館辦事處門前

斯德哥爾摩是瑞典的首都,全國最大的城市,瑞典國會和王室以及政府機要部門的所在地。它在十四個島嶼和一個半島上,由七十幾座橋梁將這些島嶼聯成一體,也因此享有“北方威尼斯”的美稱,一個風景秀美的旅遊勝地。

第二天我們去了一個座落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動物園島上的公園,我一直以為我們去的是一個動物園,直到這次寫瑞典的日子,發現一張照片背麵寫著“Scunsen Park”斯堪森(Skansen)公園,實際是一個露天民族博物館,裏麵的建築,街道,商店,農場都是瑞典工業化之前十九世紀的生活模式,服務員都穿戴著傳統服飾接待遊客。

根據維基百科介紹,斯堪森露天博物館的前身是北歐博物館。它的創辦人亞瑟·哈茲裏烏斯在全國各地周遊時陸續買回了150多間十九世紀的房屋和農家庭院,還有斯堪的納維亞特有野生動物,包括有狼、猞猁、狼獾、棕熊、麋鹿、馴鹿、野豬、烏林鴞、雕鴞、歐洲野牛、紅狐、野生天鵝、疣猴、灰海豹、班海豹,以及野生綿羊、山羊和農村家畜等等,運到斯德哥爾摩修建和飼養,整個博物館裏隻有3間房屋是複製品。1963年斯堪森博物館才從北歐博物館獨立出來,成為世界有名的最古老的露天博物館。讓遊客在這裏穿越時空,懷舊,體驗和感受瑞典人的傳統生活和習俗。真正的修舊如舊的曆史景點。

我們去的時候,大雪已經停了,隻偶爾有雪花飄落。斯德哥爾摩的雪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大的雪;走在園中的小路上,真的是舉步維艱,一腳踩下去雪就埋到了膝蓋,好不容易拔出腿來,後麵就留下一個深深的雪窟窿。就在我們努力向上前進的時候,我聽到有一個輕微的聲音在喊“Hello!Hello!”,回身一望,是一位女士在向我們打招呼。我們停下來,也用Hello!回應她。她自我介紹,她叫蘇珊娜,是伊朗人,家就住在公園附近不遠處。在得知我們是中國人,第一次到斯德哥爾摩時,她告訴我們,你們來得不是時候,斯堪森公園(記得park這個詞就是她說的)冬天基本不開放的,但是其他季節這裏很豐富,景致很好。她幾乎每天到這裏來散步。那天那時的公園裏就我們三個人,房屋都被雪掩蓋了,什麽特色也沒看出來。

我們邊散步邊聊天。得知蘇珊娜是兩伊戰爭時期移民出國,因為不喜歡戰爭,選擇到瑞典是因為瑞典不打仗,尊重婦女。說到她的家庭,她告訴我她嫁了瑞典人丈夫,丈夫是個工程師,丈夫有個兒子,他們倆沒有小孩。我看到她眼裏明顯流露出的悲涼。說到瑞典,她似乎摸棱兩可。一會兒說好,一會兒又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的苦衷。我估摸著她一定是思念德黑蘭故鄉了。我們一起走出公園門口要分手時,蘇珊娜意猶未盡,邀請我們到她家去坐坐,說再拐一個彎就到她家了。這麽冷的天,公園沒有什麽可看可玩的,我答應了。

蘇珊娜的家大門怎麽樣的,我都沒有印象了。能記得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領我們到她家樓上的兩個並排的房間,裝飾風格完全不同。左邊一個是她的房間,門上就有阿拉伯式幾何圖案的裝飾門楣,裏麵的牆上一幅精致的伊朗壁毯,沙發套子都是對稱的圖案花紋,還有一些伊朗風格的藝術品小掛件。她說這是她的房間,她回不了家就睹物思念故鄉親人;她指著旁邊的一間說,這是她丈夫的房間,她自己靠著門沒進去,我也就在門口往裏看了幾眼,很整潔幹淨,牆上好像有一麵瑞典國旗,對著門的牆角天花板上吊著一部巨大的汽車模型。蘇珊娜說她丈夫不在家,盡管如此,我感覺她說話還是小心翼翼。他問我們喝不喝茶?我們連連道謝,說不喝茶了。我們都沒坐下,就匆匆告辭了。

我先生說我不應該答應到一個陌生人家裏作客,她和她丈夫肯定不和的。我說我在公園就感覺到了她的孤獨和渴慕跟人聊天吐露心聲的欲望,蘇珊娜是德黑蘭大學畢業的,到了瑞典,她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政治難民?沒問)我能理解她心裏的失落和苦楚。遠離故鄉親人,嫁給一個不同文化不同語言不同生活習性的丈夫,丈夫的兒子也不理睬她,所以這大雪覆蓋的冬天,她還堅持到這空無一人的公園來散步。。。。

離開了蘇珊娜,我們就來到一條大街上,一棟很時尚高大的樓裏找餐館吃飯。記得下午兩點還不到,天色已經灰暗,路燈亮了,樓裏也可以看見星星點點的燈光了。記不得走的什麽街,記不得進了什麽大廈,也不記得吃了什麽餐廳,反正不是中餐。有印象的就是,餐館裏也是昏暗朦朧靜悄悄的,隻有餐桌上微微搖曳的燭光帶來一絲絲生動。吃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一直想不明白瑞典人怎麽喜歡這樣幽暗的環境,壓抑的氣氛,喜歡燭光,這難道就是瑞典人的浪漫和情調嗎?

回隆德的火車上,蘇珊娜憂傷的眼神,輕聲細語的傾訴,斯堪森公園的雪地,餐廳裏搖曳的燭光,灰暗的天空,走馬燈似地在我眼前腦海浮現轉悠,我也不想說話了,隨著火車車輪有節奏的哐啷聲我離開了斯德哥爾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