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打工記-拿到小費了！

記得當年演電影《小花》的陳衝在斬獲百花獎最佳女主角桂冠後，毅然到美國端盤子的新聞傳得沸沸揚揚，我對到美國去餐館端盤子有了向往。

到美國的第一站圖桑，每每進餐館，我都會關注端盤子的服務員，特別當乃林問到我到美國的打算，我告訴她想到餐館端盤子後，更有了代入感。看過一手把盛有菜肴的大圓盤子托在頭上，一手拎著擱餐盤的架子穿堂送餐的（西餐廳），一隻手臂上放了七碗米飯送餐的，。。。想著自己受過傷，燙也怕冷也怕的手， 其實心裏已經打了退堂鼓，但在遇見衛星，乃林又來電話說餐館有機會時，我還是心動了。衛星得知了是白班，不屑地說“白班小case，端盤子一定要晚餐，小費多。” 我都不知道盤子怎麽端？更沒想過賺什麽小費，走著瞧吧！

這兩天，我絞盡腦汁地想，老板娘的樣子倒依稀出現了，但就是想不起她的姓和餐館的名，隻記得也是一家台灣人開的餐館。餐館在一個小坡上要走好多級台階才能到；周邊也沒有什麽別的店家，不像包話梅的超市，一條街都是店，我在那裏的中餐館用過午餐；連老圖桑衛星也不熟悉，也沒說跟我一起去，估計這店在圖桑名氣還不大。

老板娘中年模樣 ，跟“王光美”老板娘一樣也是文質彬彬，不拘言笑，跟我想象中的餐館老板娘相去甚遠。我覺得幹餐館這行的，應該熱情大方，笑臉常在的，應該像春雷茶館店的老板娘一樣有招待十六方，相逢開口笑的氣度。估計這些這些台灣太太開餐館做老板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改行的。

老板娘看到我，領我進廚房，簡單說了句，你以前沒幹過餐館吧？我點點頭，她說那先幫忙做準備工作吧！有客人來了，你幫著送餐和收拾桌子。跟衛星描述的waitress不一樣，不用給客人點餐，接客人的order。後來我才知道在美國餐館有一種職位叫busboy，我幹的差不多就是busgirl（女的）的活，一種在餐館地位很低的工種。我雖然沒幹過餐館，但被像算盤子一樣拔來拔去，心中一點數也沒有，很不習慣。我以為她至少會給我一下崗位分工責任。

那家餐館上午9點半開始營業，早中餐一起供應，有點心也有點菜吃飯。我一看桌子上已經整整齊齊放了幾排空的碗勺，旁邊幾個大鍋裏熱氣騰騰，後來知道那是不同款湯之類的，讓我準備的是把油炸的條狀餃子皮裝碟子，好像還讓我把桌子上的調料瓶加滿。店堂裏陸續有了客人後，老板娘也會讓我把裝好盤子的飯菜送到x號桌子上，或說X號桌子客人走了，你去收拾清潔一下。第一天我帶著一肚子疑問，糊裏糊塗幹到下午三點下班了，老板娘叫住我說一起吃了飯走。剛才還納悶這餐館怎麽沒見什麽服務員?我回頭一看店堂裏已經擺了一個桌子的菜，站著坐著差不多一圈的人在說笑著。我是新人，拘束地坐著，沒什麽人來招呼我，我也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扒拉了幾口就走人了。

晚上乃林打電話來問我去了嗎？我告訴她去了並把一肚子的想法告訴了她。乃林說，你就是waitress，店小，人手少，是幹得雜一點，而且你剛到，老板娘讓你從簡單的熟悉起來沒錯的。沒有你想的那樣有分工明確的崗位責任製。因為是早中餐，客人少，很多人都不點菜，吃早點而已。我在瑞典沒聽過留學生餐館打工的，僅去過幾次快餐廳，基本自助的，沒享受過waiter的服務，也沒付過小費，沒有參照。乃林還說，如果你看到桌子上有小錢，你可以拿的，那就是客人給你留的小費。她這麽一說，我好像是看到桌子上有coin小錢，乃林說那就是小費，因為早餐就幾塊錢而已，所以小費幾個角子，可能的。

現在想來，當年的學生聯誼會組織還是挺盡職挺有幫助的。我跟乃林僅一麵之交，但為了我的打工，她關心的電話來了不少，對剛到一個陌生國度的人來說，這樣的組織，這樣的幫助太暖心了。我不喜歡糊裏糊塗做事，很想不去了，感覺還不如與衛星一起包話梅開心，但乃林的情麵難卻，且半途而廢總覺得不好。

那餐館是個並排兩間長方形房的格局，右麵一間一隔為二，前一小半是前台，接待顧客，後半麵就是廚房和備菜間，左麵一間就是店堂，中間過道，餐桌分擺兩側。備菜間有一門通往店堂，菜是在這裏出的，收碗筷的也用這門進出。送菜的和收碗的人經常在過道裏相碰，要互讓一下才能過得去，我感覺布局很不合理，店堂顯得無序不安寧。

一天記不得為什麽老板娘到外麵去帶上了我。在車裏閑聊後，我跟老板娘提了這個問題，建議她讓送餐的和收碗的都走單行道，送餐的從備菜間門進店堂，從另一門出去，收碗的則反過來，還沒說完就覺得自己多嘴了，連忙加了句，我瞎想的。結果老板娘沒生氣，反而很和顏悅色地問我在國內幹什麽的。她不生氣就是納諫，說明是個明智的老板。

幹了幾天後，派我店堂裏的活多了，後廚的準備工作做得少了。我注意到來這裏吃早點的大都是老人，外國人。

有一對白人老夫婦每天都來，他們會點中式的酸辣湯也會點春卷之類的中式點心。一天他問我XXX到哪裏去了？我告訴他我是新來的，我不認識他說的人（其實我從進到走沒認識一個人，除了老板娘以外，連誰是老板都不知道）。他自顧自地誇起那位XXX服務員，說最喜歡與他聊天，他跟我們講了許多中國的風景，問我去過黃山沒有？。。。我給那位XXX服務員點讚，他的服務令顧客念念不忘算是做到家了。我想那對老夫婦每天的光顧XXX服務生一定是功不可沒的。我心裏想著什麽時候我也能與顧客自如聊天就好了。那天以後，我每次看到他們總是跟他們打招呼問好,，也有了簡短地聊天。

一天，我已經走過了他們的桌子，突然聽到身後有人招呼我，我回頭一看，老頭正在對我揮手，示意我過去。我走了過去，老頭把一張平放在桌子上的5美元紙幣推到我身邊，說“it's for you."老太則用眼神飄著老板娘的背影，小聲說”She took your tip."我楞在那裏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老頭又把5元紙幣朝我身邊推“Keep it."我道了謝，收了錢，目送著他們步出店堂。我明白他們是怕我收不到那5美元小費，他們也一定看到老板娘把顧客留在桌子上的小費拿走了。我把這事告訴了乃林，乃林說是聽過他們把紙幣的小費收走，難怪我收到的小費都是角子。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莫名地高興，我在餐館雖然盤子端得不過癮，也不能與顧客天南海北聊天，但我的服務被顧客認可了。5美元小費就是見證。

在餐館剛感覺得心應手時，我先生的工作結束了，我們要離開圖桑了，我跟老板娘說我要走了，下周不能幹了。之後的一天，記得那天衛星在我家幫我燙頭發，乃林來電話了，說老板娘問我可不可再幹一個星期，她可以給我加薪，還說你上一周的工資還沒拿呢。記得在餐館的工資是很低的，隻2美元一小時（？）我沒答應回去幹，也沒回去拿”工資“因為來到圖桑三個月（比原定還多了一個月）我們還沒有好好玩玩Arizona呢。

我的餐館端盤子的經曆雖然短暫，其實還不算真正地端盤子，但這段經曆是寶貴的。在餐館當服務生同樣很鍛煉人。難怪美國人說當waiter的人是people person（善於與人打交道的人），難怪我先生的老美朋友請客特意帶我們到他女兒打工的餐館用餐，很驕傲地把他的女兒介紹給客人，因為他們沒覺得做waiter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