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中度過的9.11 (下)
文章來源: 山韭菜2014-09-24 14:54:35



       聽了Sam的提問,除了吃驚,當然是用“持守一夫一妻”如實作了回答。

       但我忍不住反問:“這種事和我的胃疼有什麽關係嗎?”

      “有啊。我們現在是在排查所有的可能性,”Sam沒想到,我會問這麽小學的問題。

       “我們了解的越詳細越全麵,作出的結論也就越準確。這也是對你這個年齡段,例行要問的問題,”Sam又補充一句。

       原來醫生也有劇本。

       俗話說萬變不離其宗,凡事都有它的因果關係。即使生病也不會空穴來風,平地生雷。總有起因,也會有挈機。身體的情況,一定會和個人飲食習慣,是否鍛煉,精神狀態,生活形態,甚至和所處的環境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兒。看來要想做個合格的醫生,不僅要像演員,在見到病人的那一刻立即進入角色。還要像算命先生那樣,察言觀色,旁敲側擊。提問包羅萬象,出其不意;更要攻其不備,會問要害問題。很顯然,做醫生不是讀出來的,是問出來的。做醫生不僅是腦子的功夫,還是嘴上的功夫。

      Sam能例行問這個問題,可見他的病人中超過一個性伴侶的人已然見怪不怪。沒有持守一夫一妻也就不說了,居然還會有人男女通吃?心中不禁感歎: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鸚鵡都有!

       Sam站起來,長舒一口氣,帶著密密麻麻的記錄,心滿意足的向師傅匯報去啦。

       但是,一袋煙功夫沒到,Sam又當當敲牆閃身進來。

      Ted醫生決定,送你去超生波科做更加詳細的檢查。我剛才拍的B-超比較籠統隻能做參考,不能用來確診,”Sam急匆匆的向我宣布。

       見縫插針,終於可以給幫主報個消息。手機沒有信號,隻好用床頭的電話,撥9拐彎才能打出去。電話那頭傳來幫主還在夢裏的低音,洋腔怪調兒地的問道:“Hellohow can I help you?"沒等他說完,我直接切換進去:“是我,現在醫院急診室,情況穩定,要去做B超,手機沒信號,等我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幫主還在:“什麽?什麽?”我是一言難盡,隻好掛斷電話。不知是吃的幾片藥還是輸液的功效,此時胃口已經沒有撕裂的疼痛。代替疼痛的果真是舌頭嘴唇麻木不仁的滑稽感覺

       說話之間,隻見一個穿淡綠色工作服的中年女護士已經來到我的床邊。她叫Linda,是要護送我去超聲波科的。說是護送,其實是連床帶人一鍋端了。

       Linda絲毫沒有遲疑,抄起家夥就走。車輪在床下咕咕嚕嚕轉著,沿著寬敞明亮的走廊,旁邊不時閃過三三兩兩穿各種顏色製服的醫生護士。顯然這條路是通往餐廳的,看著他們幾人一夥有說有笑的與我們迎麵而來,有的手裏拎著棕色紙袋,一定是午餐吃飽喝足,大踏步回到各自的崗位去大幹一場。

       有一個獨自一人疾走的小夥子,旁若無人的邊走邊大口吞著手裏的甜甜圈,那白花花的糖粉泛著熠熠的油光。“我的天,這是午飯嗎?這麽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你老媽知道嗎?”我不禁心中又冒出感慨。

       這條路足有半裏地,拐了99道彎兒。路上與Linda不時聊天,她告訴我,每天在這條路上推著病人要走許多來回。

      “我說你的身材這麽火爆,原來是推出來的,”我恍然大悟的說。Linda顯然常常得到這樣的讚美,並沒有絲毫意外,“這是每天的挑戰,也是極好的鍛煉”。

       看來小蠻腰,並不是青春靚女的專利。看著Linda眼前這樣活妥妥的例證,我對自己的胖腰早已絕望的心,又似乎死灰複燃。想起屢戰屢敗抗擊肥肉的戰鬥,又激起我的鬥誌,心中升起戰勝並甩掉這二十磅坨坨贅肉的無限希望。

       世上本無胖妹子,懶得夠數了,不鍛煉;饞的夠數了,不節製,就熬煉成這幅模樣子。

       在超聲波科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檢查拍片,我又被Linda送回了原來的急診室病房。

       Sam這時兩手捧著一堆蘇打餅幹,放到我床邊的桌子上。然後又端進一個巨型足有44oz盛滿冰水的塑料杯子。 很明顯,我被歸到標準吃貨一類。“現在你要盡量喝水,盡量吃餅幹,以防脫水。”

       雖然不是一盤三鮮餡的餃子,但在這忙的眼花繚亂,腳底生風的急診室,能遇上塊餅幹,已經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在準備大吃大喝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差點被眼前的造型笑到岔氣。淩亂的長發如一團蒿草東倒西歪,頭頂的幾個卡子,居然全都飛了起來,在半空中搖晃著,一撮頭發橫空出世,堅定的朝天豎立著。我的姑奶奶,這些醫生護士如此敬業,如此專注,居然對我的發型熟視無睹,絲毫無動於衷,太令我難以理解了。

       如果我是醫生,看到自己的病人這副尊容,肯定一是笑倒,二是出手相救。總不能眼見著自己的病人,這樣裏裏外外滿世界的現眼,而袖手旁觀。生命誠可貴,形象也需要呀。

       回到病床上,吃一口帶鹹味的蘇打餅幹,味道還湊活,喝一口透心涼的冰水。兩口冰水剛剛下肚,一片餅幹還沒咽下,我就覺得頭暈目眩,頭疼的厲害。不顧一切的扔下餅幹,抓過身邊的小袋子,又是哇哇的好一陣吐。

       這時,Ted 醫生又一次現身。雙手在我眼前左右搖晃幾下, “你的視力有什麽變化嗎?”

我告訴他:“除了困的厲害,頭疼頭暈,沒有什麽變化。”

        接替Lynn的護士,急急給我拿來一片止吐藥,等我吃下,告訴我:“你先休息一下,我十五分鍾再來。”

       其實此刻我心裏最想的就是睡覺,哪怕幾分鍾也好!但是,無論我把枕頭換了幾個地方,放在頭的左邊右邊,脖子下,都無濟於事。房間裏燈火通明如同豔陽高照,走廊裏噪雜的說話聲混雜著孩子的哭聲此起彼伏,在這裏睡覺其實是妄想。睡不著就更加頭疼,一頭疼就想吐。

       抱著枕頭左右折騰一陣,終於又將止吐藥也一股腦兒的吐了出來。

       Ted 醫生隨後向我宣布他的結論:“好消息是,已經排除膽囊炎膽囊結石;壞消息是,

胃酸回流造成食道發炎。”

       聽了他的宣布,我還是舒了一口氣。不是胃穿孔不是膽結石,自感很是幸運。

       這時是下午5:30分,Ted醫生在兩次推遲我出院以待觀察後,終於決定打發我走路。

       聽了這個要自由的消息,趕快拿出手機想查一下朋友的電話,以防給幫主打不通電話時的後備。因為我唯一記得住的電話號碼隻有一個,其他的聯絡信息全部仰仗手機。但是,打開電話以後,隻見一道紅光閃過,屏幕上出現“stick together" 兩個字後,便是一片死寂。

       從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縫,放個屁也會砸腳後跟!

       安照愛HTC居然在關鍵時刻放我的飛機,這次實在不能怪我見異思遷,另攀高枝。即使沒有愛瘋6 Iphone6 )的誘惑,我也一定與它一刀兩斷,從此陌路。

       終於接通幫主的電話,就要回家了!

       曾經聽李敖說過一段話:“我沒有時間抱怨,即使摔倒,也要看看地上有沒有可以撿起來的東西。”

       這次雖然摔倒在急診室裏,但在爬起來的同時,抓個愛瘋6作個補償,權當一種慰藉。

       叫幫主給咱配個新式武器,也算沒有白白的經過這麽一通亂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