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雷的一句話拍在吉娃的臉上,提醒著她的天真可笑。 她拿什麽賠呢?人人都想著發大財,如果想想都能成功的話,這地球上早沒有窮人了。 吉娃看著潘大雷悶頭走在前麵,心裏特別堵,她似乎在一個充滿泥淖的深淵裏爬不出來,剛拚盡了力氣獲得一些自由和光明,又掉進去險惡不可測的人心。 人活著怎麽就那麽不容易呢。 有時候頹廢真的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大潘這樣對她,吉娃一點都不生氣,如果可以,她寧願大潘打她一頓,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不能發泄的痛苦,都是折磨人的。 不光大潘,茜茜和阿文知道了放火的人是她的前男友的弟弟時,都露出來驚恐和鬱悶,雖然說吉娃從來沒有逞什麽凶,可是人們對於給自己帶來災難和困擾的對象,無法平靜以對。 等我以後有錢了,我會賠給你們的。 吉娃心裏這麽多對他們說,實際上嘴上卻說不出來任何多餘的話。 “你趕緊走吧,離我們遠點,我們還安全點!” 有人這麽說,透露出來幾股煩躁,顯然是恨不得當沙袋給她兩腳,又不能。 這些人全都是一樣的心情,能來美國,能安身立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邁克打破了這個平衡,把這個溫暖的避風港炸的粉碎,讓他們必須重新麵對惡劣的競爭和陌生的環境。 讓她失去所有,這就是艾倫家人的想法,我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好。 這就是口氣,噎著別著不行,非得撒出去才滿意。 但就邁克這犯的錯,法官不判他個十年八年,都對不起美國的法律。 所以說,她和艾倫家的梁子又結的更長遠了,難道這就是命運。 吉娃不相信命運。 她四下裏看了看,沒有鮑比的影子,顯然鮑比已經離開了這裏,以他的身份沒有理由在這等著耗著,一個飯店對於鮑比而言也或者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再一毛,那也是人家的一毛,別人沒資格動。 “茜茜,鮑比呢?” 看出來大家都不想理自己,吉娃也當作沒看到一樣問,茜茜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還是回答了她問題。 “老板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在茜茜看來,吉娃這次帶來的麻煩不僅讓他們苦惱,隻怕老板那裏更難交代,這裏可是曼哈頓,PLAZA,59街,本來高檔中餐廳成本就高,能夠經營成這樣,是不容易的,現在統統被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老板的書我之前忘在店裏,也全都燒了!” “我想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老板了!” 雖然明知道茜茜和鮑比之間不可能,但是聽到茜茜喃喃的聲音,吉娃還是由衷的道歉: “對不起,茜茜!” 有人看不過吉娃這種假惺惺,就準備走了,吉娃攔在了他麵前。 “留個聯係方式吧,如果有機會,我聯係你們!” 吉娃這麽說換來一句嘲笑: “還聯係什麽啊,等你飛黃騰達來補償我們嗎,你又沒做錯什麽,我們怪不得你!” 吉娃沉著氣,當是沒聽出來對方話裏的挖苦。 “等我以後開了中餐廳,如果你們想來隨時歡迎你們!” 那人像是看著白癡一樣的看著吉娃。 “以後,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別給我們畫餡餅了。” 那人撥開吉娃的手就要走,吉娃還想抓住,就聽得潘大雷道: “等你以後真發財了,找我就行了,我有他們的聯係方式!” 吉娃點點頭,還想說大潘你真是個好人,但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潘大雷在吉娃拿出來的筆記本上寫了自己的名字聯係方式,連郵箱都填了,多餘的話不再多說,就示意她可以走了,然後轉身去問茜茜。 “老板有留下什麽話嗎?” 茜茜搖頭: “老板接了個電話,好像是阿曼達打過來的,然後就走了!” ...... 吉娃騎著自行車穿梭在最繁華的街道,身體充滿了無窮的憤怒和力量,這種飽受折磨的滋味已經不是第一次,還有可能不是最後一次,她真的不甘心,不認命。 回到住處,吉娃一屁股坐在大床上,仰麵躺下去,四肢呈了個大字型,望著天花板,又坐了起來。 把桌子上之前鮑比借的書都裝好,還有在多倫多買的冰酒,還有自己做的開餐廳連鎖店的計劃都裝起來,可是沒出門,又泄氣了。 她要怎麽和鮑比說呢?賠償,對不起,再開一家餐廳? 除了沒有任何意義的對不起,她什麽都兌現不了。 你想努力給一個人看,結果你在他麵前不停的跌跤,這種滋味真不舒服。 吉娃很在意鮑比的感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對這個男人的感覺不一樣,就像是年幼學生時代大家都會討論那個學校那個高年級的男神怎麽怎麽樣似的,可望不可即,不代表不向往。 吉娃在家悶頭悶腦的過了兩天,電力公司的offer比不上報紙新聞上的報道,華裔大富豪鮑比宋的私家廚房被燒了,傳言他和餐廳裏的中國女孩關係匪淺,縱火者為女孩舊愛,這完全是愛的報複。 在調侃同情中,這個消息掀過了一頁。 吉娃去了華爾街的培訓中心,上了四天的課,去考了VM,拿了個優,得到了去電力公司的門票,但是這個喜悅沒有辦法和任何人分享,這種滋味就像是你拿了個世界獎杯,卻沒有觀眾一樣,當然,她拿的也不是那個獎杯,隻是一個生存在這個城市的籌碼。 這天早上,吉娃剛起床就接到了潘大雷的電話。 “大潘~” 看到潘大雷主動找自己,吉娃高興的叫了出來。 “老板已經經過警察給予了艾倫家人警告,讓他們尊重法律不要再來糾纏你,估計不用多久,邁克的處罰就出來了~” 吉娃沒有說話,沉默的聽著,心底裏卻不太平靜。 “老板沒有怪罪我嗎?” 吉娃有些不安,又有些感動,在這個城市,在這種時候,任何人給予的一點溫暖,都足夠她脆弱的想哭。 “對不起,吉娃,那天我不該對你發火,這不是你的錯。” 潘大雷道了歉,吉娃連忙說沒關係,不是潘大雷的錯,是自己的錯。 潘大雷聽著吉娃語無倫次就笑著說: “好了好了,吉娃,你也別想不開,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打電話是告訴你一聲,不管怎麽說老板又幫了你一次,你總得對人家表示一下感謝。” 吉娃愧疚又激動: “我這就去,不,等我收拾一下,我帶上禮物,親自去找鮑比道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