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在世界的認知 之二）

在很多方麵講，美國都是一個很奇特的國家。比如，她的曆史不長，卻對保持一些歐洲帶過來的傳統特別上心，有些東西連老家都棄之不用了，可在這裏大家還是敝帚自珍的樣子。像是英製度量單位就是這樣的例子，沒落的大英帝國早早地就不願意撐這個場子了，幾十年前就從了良，隨世界潮流改用了公製，可美國就是目不斜視，梗著脖子死守自己認可的那套價值規範。對於這個英製體係，我是覺得挺麻煩的。尤其是那個從寸換算到尺的十二進製，讓人覺得囉囉嗦嗦的不簡潔利落。我原來曾經一度懷疑定下這個規則的古代英王，會不會自身就是個長了六根手指的怪胎，傾動天下的權力使得這樣的人能夠把本應自卑的東西轉化成自負，並由此影響後世千百年的的演變走向。

當然，好像英國曆史上未曾有過這麽一個體征怪異的另類君王。現行的這套度量體製實際是從古羅馬時代流傳下來的，如果要是追根尋底，那可能是要跑到古埃及那裏去了。四五千年以前，在古埃及，專門有一種負責丈量土地的公務人員，叫做抻繩官（rope strecher)，他們日常工作有兩大要務，一個是確保尼羅河水泛濫退潮後，可耕作土地的歸屬尺寸沒有變化，第二是要保證祭司法老們要求建造的神廟和陵墓的外形符合神意。而符合神意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要造出以前人類沒有見過的，自然界中從沒有過的形狀——方形。所以，抻繩官們需要練就的過硬本領就是，快速準確地度量出建造精準方形標誌的必要條件——直角。這點，聰明的古代埃及人通過對工具的發明改良，實現得非常高效完美。他們把手中的丈量繩，打了十二個間距相等的節，在需要製造直角時，就把手中的繩子兩頭連起來扯成一個三角形，扯出三角形還不算完，必須是讓這個三角形的三個邊將那十二個節點按照三四五的順序完美分配，這樣一個直角三角形就被扯出來了。

說到這裏，大家就都明白了，這就是勾股定理，在西方叫畢達哥拉斯定理。以可查證的史料來看，理解和使用這個方法，埃及人比中國人早了兩千年左右。當然，那是在一種宗教情懷的感召下，把神授意的圖形實現出來的努力。為了方便使用，古埃及人開始時用兩根常人手指的寬度來均衡節點之間的間隔。他們管這個長度叫寸，後來覺得人手大小差異不等，不如用幾顆大麥粒來取代手指，這樣更標準些。那麽，順理成章，十二個節點組成的刻度繩，就成為一種固定的衡量標準了。後來的英王愛德華二世，雖然又重下規範，再度核準了英寸和英尺的長度定義，但是，真正的寸到尺的十二進製由來，卻是和古人窺探到自然界中隱秘的數學規律大有幹係。

由此說來，古希臘學者畢達哥拉斯好像與這個事情的發明並沒有多大關係，以他的名字來命名這個幾何學中最重要的定理是不是有些張冠李戴，或者說難負眾望的感覺呢？張冠李戴，也許有點，難負眾望卻倒是未必。因為畢達哥拉斯雖然不能說是第一個發現了這個三角形的潛在規律，但他卻的確是把這個規律提升並且推廣到古希臘世界中的關鍵人物。

這個畢達哥拉斯很有意思，以現在的觀點看，這人絕對應被列入大仙級別。他出生在公元前570年，和我們熟知的許多古希臘先哲們相比，應該算是前輩。據記載，畢達哥拉斯天資聰慧，有神童之稱，十歲的時候就口若懸河，站在村口開講哲學，圍在那裏聽得點頭稱道的不少還都是鬢發斑白的長者。成人以後，他長得高高大大神情飄逸，真的是有仙風道骨的意思。於是，他就更加自戀，並開始賣弄神通。他平時愛穿一件白色長袍招搖過市。這一般的希臘人要是套著一件袍子，裏麵估計大多就以真空為主了，穿多了反而讓人看了不齒，覺得不利索不衛生，是野蠻人。可這畢達哥拉斯非要反其道而行之，他在袍子裏麵還穿了條長褲子，這就已經很個色了，他還非要在腦袋上戴個金箍，神神叨叨地逢人就說，他不但腦袋上戴的這個箍是金的，大腿根那話兒也是金的。這話讓人聽了就有些玄乎了，但你又沒法撩開袍子當場檢驗，因為他裏麵還穿了條褲子。按當地的民間傳說，隻有神留在大地上的孩子，那話兒才有可能是金的，照這麽說，這畢達哥拉斯要麽就真是神的兒子，要麽就是在吹噓自己金槍不倒，有以圖勾引良家婦女之嫌。

後來，他讓自己的門徒向外人散布說，有一隻黑熊到處搗亂傷人，人們沒辦法就把畢達哥拉斯請去了，他見到熊，附身向正在發威的野獸耳語了幾句，那畜生就馴服了。嗬嗬，這故事聽起來就和我們東土這邊流傳過的達摩伏虎有一比了。不單如此，據說這大仙還有分身術、水上漂之類的獨門功夫。能在耶穌誕生前五百年，就如此這般地裝神弄鬼，唬住一幹信徒，也真是反映出畢達哥拉斯獨有的才智了。

直到後來戰爭爆發，畢達哥拉斯知道大事不好，此處不宜久留，就打點行裝開始了他長達三十八年的遊學之旅。在此期間，他來到過埃及，來到過兩河流域，甚至還有人說他到過印度，他把所到之處的那些古代文明的秘訣成果細細地收集消化，最終完成了他對自然奧秘的獨特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