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自願的文化的亡國奴 --- 兼答複《 海外的周末生活 》讀者
文章來源: ljwxc012015-02-07 21:49:50


移民:自願的文化的亡國奴

--- 兼答複《 海外的周末生活 》讀者


感謝熱心讀者對拙文
海外的周末生活》的熱烈討論。現就一些我認為最重要的論據說明如下。

我說 海外的周末生活的悲摧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在起初的討論中,原諒我的怯懦,我隻敢故作輕鬆地在這膚淺的層麵打轉轉。深層的,作為移民的悲哀是,在我確是難以言說或實在不願說的。你如果 讀元代文學藝術作品。那透心的悲涼與無助,也許隻有元代漢族知識分子自己最清楚。漢族知識分子真正體味到作為一個亡國奴的悲哀(其實哪有什麽元朝,這是中 國亡國中國人淪為亡國奴的時代,儒士被列為第九,地位列於娼妓之後)。

我們和元朝漢族知識分子的悲哀是相同的,隻不過他們的亡國是被迫的,而我們作為文化的亡國奴是自願的。當然,也許不是完全自願。我們生活在一個當時我們覺得憑自己有生的力量無法改變的祖國,所以我們逃亡到世界各地成為僑民,自動成為異族他鄉文化上的亡國奴。

如果我們生活在一個平等的充滿希望的祖國,誰願意離鄉背井、離開年邁的父母親人到異地討生活呢?告訴這個世界,我們真正成為了文化的亡國奴。比如說,現在春節將至,我真願意在我們的春節在我家的門楣上貼出紅色的象征喜慶的對聯,可是有幾個居委會HOA能同意你這麽做?

說到底,我們這一代移民很多選擇用逃避逃亡逃離祖國的方式去討幸福的生活(當然,有例外),結果除非你把自己的文化和根忘掉,很少人能獲得真正的人生的幸福。

我們沒有在自己的祖國嚐試著做繼續的抗爭,我們沒有在自己的祖國嚐試著繼續為建設一個公正公正的社會,通過逃離祖國來建設自己小家的幸福。現在小家的幸福有了,我們年輕時的理想卻並沒有完全消失,冥冥之中我們聽到一種呼喊,一種也許來自我們遠古祖先的呼喊,驀然間,我們有些惶然。

不忠,不孝,我們還是心有不安。

對比我們之前的留洋學生,比如清末民國的有誌青年,有幾個不是懷著滿腔的熱情期待著有一天學成報效祖國?比如,
戴望舒《我用殘損的手掌》:



我用殘損的手掌

戴望舒

我用殘損的手掌
摸索這廣大的土地:
這一角已變成灰燼,
那一角隻是血和泥;
這一片湖該是我的家鄉,
(春天,堤上繁花如錦障,
嫩柳枝折斷有奇異的芬芳,)
我觸到荇藻和水的微涼;
這長白山的雪峰冷到徹骨,
這黃河的水夾泥沙在指間滑出;
江南的水田,那麽軟……現在隻有蓬蒿;
嶺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盡那邊,我蘸著南海沒有漁船的苦水……
無形的手掌掠過無恨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陰暗,
隻有那遼遠的一角依然完整,
溫暖,明朗,堅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麵,我用殘損的手掌輕撫,
像戀人的柔發,嬰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運在手掌
貼在上麵,寄與愛和一切希望,
因為隻有那裏是太陽,是春,
將驅逐陰暗,帶來蘇生,
因為隻有那裏我們不像牲口一樣活,
螻蟻一樣死……那裏,永恒的中國!



現在,其實你可以不愛gcd的一切,但你沒有理由不愛生你養你的祖國和這片土地上的人民。

所以,我承認我的周末生活很悲摧,因為我心沒有著落,因為我依然沒法割舍我與遙遠祖國、文化的感情。

我們這一代留學生的人生抉擇是痛苦的,但曆史不會完全原諒我們。納爾遜。曼德拉在自己的祖國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卻沒有通過逃亡而討自己一人一家的幸福生活,他就成了一個標杆,量出我們這一代中國留學生作為犬儒的猥瑣。

清末民國的留學生大部分與自己的文化不割裂,與祖國(我不是說隻是政府或政黨)共呼吸,所以內心深處他們也沒有我們今天的這種悲摧。

或許,這種內心深處的悲摧真是我們這一代留學生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