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體育生涯 (下)
文章來源: 大馬哈魚2020-11-08 09:27:27
 

【繁華的上海】

 

去過上海的朋友無論今天還是過去,都感覺那是一個燈紅酒綠的大都市。尤其黃浦江邊的外灘,舊海關的鍾樓,風格各異的建築群,車水馬龍的日日夜夜,坐落在南京路上的第一百貨大樓,人民幣在這裏終於體現了它的價值。

 

東海艦隊的上海基地,那裏就是當年我們生活過地方,也是曾經小飛魚寧澤濤訓練的地方。多年後的舊地重遊,除了水電路的路牌,一點兒也認不出當年的小院子,我的隊友葉瑾教練卻一直沒離開過,葉將軍的桃李滿天下,而她自己也多次獲得提名競選,由央視舉辦的年度體壇風雲人物最佳教練員。

 

在上海渡過的時光是愉快的,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最北的黑龍江,有北京市的,也有上海本地的,平時一塊兒訓練,周末一塊兒逛街,更多的是互相尊重與欣賞,這樣的環境呆慣了,轉了一圈再回到廣州與來自縣城的隊友相處,感覺不是一點半點不習慣,而是非常的難相處,班長副班長都是年齡大的,成績平平又喜歡小題大作的古板派,與海軍的管理模式形成了巨大的差異。

 

 

【輝煌的北京】

 

上海的夥食是真好,長高了三公分?室內訓練的好處是皮膚白了,隻是成績不見長,體重長了不少,又高又壯地回到廣州,範兒有了金牌還沒譜兒。這期間隊裏的人事有了些變化,我被分到了鄭素菲教練的組,曾經的老八一很嚴曆也很用心,相互間的配合從量到質都有了明顯的提升,她看到了我的優勢和不足,訓練計劃的製定裏,加強了耐力的訓練,縮小了前50米和後50米的差距,最後5米的衝刺保持頻率別管動作好壞,這樣的策略還是頭一次聽到,想不到我缺的就是類似的細節。女教練還會在生活上給予關心,我怕魚刺卡住所以不太敢吃魚,鄭教練會讓我吃魚的肚子部位

 

繞不過的三元裏遊泳場,這大概是那個年代廣東的冬訓基地地標了,當年的朱場長網開一麵,軍民一家親,給我們騰出一個相等於職工宿舍的小院子有八間房之多, 夠我們安心備戰來年(1975)五月的全軍運動會和九月的全國運動會。在氣溫隻有攝氏23度而水溫能有二十多度,感覺是很溫暖的每天都拚著命在遊,沒有泳帽也沒有水鏡的日子裏,年輕的心是那麽的單純。直到一天幫廚,隊裏自帶廚師,不能遊的女孩子幫忙幾天,我們的夥食標準是每天RMB2.65,  所以大師傳的鍋碗瓢盆也不老少,其中一個盆裏裝了一些肉,形跡可疑於是多問了一句,他隨口應道:哦 那是我自個吃的,也是我逮到的(RAT)沒嚇出毛病來,算我有種!蒼天啊,這個順德廣東佬太嚇人了,用我們的公盆裝他的私貨,惡心死我了!

 

在春天裏去祖國的心髒,令人向往令人難忘那也是我第一次去北京,大軍區人自然多,包了幾節臥輔車廂已經忘了,隻記得浩浩蕩蕩北上的場景,大家都興奮的忘了休息,出門比賽是件特別輕鬆的事,運動量少啊分把鍾就打發的事兒,它能算個什麽事兒?隊裏給我報了一百米仰泳,二百米仰泳,二百米混合泳,外加一個混合泳接力,四個項目的預賽決賽加一塊兒才不過一小時。奇跡還是出現了,預賽一百米仰泳破全軍記錄,(一個保持了八年的記錄)決賽一百仰泳我就成了紀錄保持者。後來才知道我的對手是國家隊下來去了南京軍區的應靜莉,她的成績退步了,我的成績爆漲了,結果是比賽結束後又留在了北京,55號複興路成了我北京的加油站,行動軍事化的年代,運動服 + 軍服,運動鞋 + 解放鞋就是我們行李箱的全部。

 

 

【第三屇全運會】

 

首都北京是個大院多橋多古跡多的城市。地鐵公主墳站走到海軍大院,還有一段路程可是進了院裏,走回宿舍樓更遠,我們的三餐來來回回六趟,得有一個多小時花在路上。北方人的飲食迅速進入生活,麵條包子 餃子,天呐!我們廣東早茶吃的點心,在這全成了主食?

 

全國第三屆運動會開幕式,很快進入倒計時,解放軍代表團的方塊,在經過主席台時的正步走,成了我們訓練的主項……七走八走的有人抽筋有人吐白沫,也不奇怪每年下連隊就常常鬧笑話,體育兵與文藝兵就這副德行。畢竟我們的軍裝隻在集體活動期間穿,比如看電影或看演出,在廣州後勤禮堂常與戰士歌舞團偶遇。在北京與海政文工團住隔壁,唱軍港之夜的蘇小明當時挺有名的,民歌手範琳琳當時應該結婚了,因為她沒住在集體宿舍。

 

在北京生活的半年裏,王府井大街和前門大街是我的首選,地鐵就能直接到達,舊的東安市場最常去,冰糖葫蘆、北冰洋汽水、老酸奶、都是經典中的經典。蜜餞、果脯、糕點、全都是送客上品。長安街莊嚴,天安門廣場寬闊,人民大會堂隆重,國家博物館典雅。北京給我的印象亦古亦今,北京人的語速略快,大氣又客氣,最常聽到的稱呼就是,既有禮貌的同時也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

 

經過三個多月的緊張訓練,最後確定的全運會參賽名單,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男子組-廣東人占85%,女子組-上海人占85%,遊泳這項運動分配不均,有教練水平的原因也有其它原因。我的個人成績還沒有達到顛峰狀態未能進入前三名,而團體的4X100混合接力獲得第二名,那年剛滿十七周歲以為後麵繼續努力,進入全國前三名還是大有希望的。

 

 

【一個電話】

 

全運會結束後回到廣州,很快又開始了冬訓。1976年的38日接到家裏的一個電話,什麽急事招我回家?原來批準移民的通知巳經收到了,我的戶口沒在家,我要立刻做出決定是留下來,還是跟家裏人一塊兒移民去加拿大,看著自己的一身軍裝,想著與親人從此天各一方,我沒多想就打報告申請複員了,戶口回到街道後,從申請到批準用了六個月的時間,年底我們全家就從羅湖口岸進入香港。我的體育生涯就這麽結束了,與北。上。廣。的情緣到此也告一段落了!加拿大是個怎樣的國家,帶著數不清的問號,我們一家飛到了地球的另一端與爺爺奶奶團聚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張當年的黑白照片~前排左2是葉教練,左6是俺自己

我左2曾經訓練過的廣州越秀遊泳場 (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