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油菜飯

     霜降之後，江南的青菜色澤濃綠，葉大莖短，香溢甜糯。

     快刀將青菜橫豎切塊，二季稻的新米用水淘淨，清亮的水略微超過米的高度。從院子的屋簷下取下風幹的五花鹹肉。洗淨後切成兩種形狀：小方丁和近乎透明的薄片。

     每次回國，在南方的飯店吃飯，我總會在菜單上看有沒有一個家常的食物：菜飯。

     但從本幫菜吃到寧波菜，從徽州菜吃到杭州菜，我卻沒有一次吃到我想的味道，小時候奶奶做的菜飯味道。

     和大多數的做法不一樣，奶奶菜飯裏的菜是不炒的。清水浸沒的白米，拌入綠的青菜，褐色透明的鹹肉，水比一般煮飯略少，但火要硬些。

     冬日黃昏，夕陽西落，華燈初上。藍色的暮靄漂浮在巷子白色的路和黑灰的磚牆之間。

     和弟弟在放學後在外玩得盡興才戀戀不舍地回家。一進家門，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麵而來：今天吃菜飯。

     鍋蓋在明亮的燈光下掀開。

     新鮮蔬菜和粳米的清香漫溢開來，伴隨著悶熟鹹肉的花椒和米酒的醇厚。白米晶瑩剔透，粒粒飽滿。經過滾、煮、悶、烘後，蔬菜清新的味道沾染在米飯上。圓潤油光的米粒兒上染了一層淺淺的綠色，似初春時分，江南水鄉留在清風細雨中的一抹痕跡。切成薄片的鹹肉已融化在飯菜裏，留下斑斑花朵般的殘痕。透明的肥和褐紅的精相連的肉丁，如粒粒深紅的瑪瑙鑲嵌在翡翠之間。

     看著白色的豬油在熱氣騰騰的菜飯中融化成透明是一個幸福的時刻。

    拌開後，菜飯飯粒油亮清晰。米飯，青菜，鹹肉被豬油獨一無二的成熟、渾厚、些微甜味包裹，但又各自清晰，獨有質地，匯入交融，成為簡單而又繁複的美妙、溫暖、安寧、妥帖，和童年的美好的熟識記憶……

     在一家著名飯店吃了偽裝的菜、鹹肉、飯炒在一起的菜飯後，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吃到小時的味道了，盡管每次依然心懷希望。

     第二碗菜飯總是急切而不禮貌地盛到下麵的鍋巴。豬油融化著緩緩劃過硬火烹焦的黑色米粒，焦黃的菜葉，脆酥的肉丁。筷子夾起一塊，在齒間慢慢咀嚼……

    不要告訴我天堂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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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材

大米  青菜 ，鹹肉，豬油，鹽

做法

1. 青菜洗淨，切中塊

2. 鹹肉切小方丁和薄方片（近乎透明）

3. 新米淘淨，水比平時做飯略少，剛超過米的高度

4. 加入青菜， 鹹肉，鹽拌勻

5. 硬火煮悶

6.盛入碗中，拌入丁點豬油

（照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