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地的電影圈裏，張藝謀算是曾經紅得發紫的大導演。說他是過去40年中國第一的導演，大概不為過吧。當然，很多人不喜歡他的電影，這些都很正常。

張早期的電影給我留下較深的影響，比如“紅高粱”，“老井”。比較直麵當時的現實，或是在攝影，表演上相對大膽。“紅高粱”在35年前還得了柏林電影節的金熊獎。老謀子多年來一直拍片，不算是高產，但基本上都被吹為大片。但老謀子後來的電影在我看來玩煽情玩大製作，除了時不常推出新的謀女郎以外，電影本身無法打動我。這裏麵想必也有他的難處，選題拍攝都要層層跟著主旋律，可操作空間不多，加上送審分分鍾都可能被大剪刀哢嚓哢嚓一通操作。聽說近期火爆的電視劇“狂飆”拍了100集，播放了30集，其他的都是被禁了。當然，老謀子名氣和地位都遠高於“狂飆”的導演，估計他拍的片子命運不會像“狂飆”被剪得那麽慘。

從某種意義上講，老謀子之所以能夠在影壇屹立幾十年，和他的自我向體製靠攏不無關係。2008年的奧運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總導演都是他，這點可以看出人家是信的過的。

我更喜歡看韓國電影，因為大膽直麵社會問題，男女主角都很帥很靚，藝術製作精良。勝過了我曾經喜歡的日本電影。但我看韓語電影都是需要看字幕的，覺得眼睛累。所以，要放鬆時，還是沒有出息地看內容乏味製作虛假的國內電影。舉一個例子，槍戰動作片，看國內的，甚至看港台的都像是看小孩過家家，毫無緊張感和實戰感。

今年春節後，在朋友的推薦下，我一如既往地俗氣地看了老謀子的“滿江紅”。其實，我原本就沒有覺得會有什麽新意，就為了看而看吧，免得和人聊天顯得不接地氣。

照例，電影劇情基本上是虛構的。這沒有關係，隻要故事講得好，真實與否觀眾有幾個在乎的？電影的情節大概是這樣的：

南宋紹興年間，嶽飛死後四年，秦檜率兵與金國和談。和談前夜，金國使者死在宰相駐地，所攜密信也不翼而飛。小兵張大與親兵營副統領孫均機緣巧合被裹挾進這巨大陰謀之中，宰相秦檜命兩人限一個時辰之內找到凶手，實則為了找到那封秦檜寫給金國的密信。 密信裏估計記著秦檜通金國的鐵證，所以秦檜用盡手段要找回這封密信。伴隨危機四伏的深入調查，宰相府總管何立和副總管武義淳、舞姬瑤琴等人卷入局中，案件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場更大的陰謀。局中有局、人心叵測，一夜之間風雲變幻，各方勢力暗流湧動。

影片最後，在孫均的威逼下，雷佳音飾演的秦檜慷慨陳詞大聲率領三軍誦讀嶽飛寫的“滿江紅”。看到這一幕，我竟然止不住地狂笑起來。這也太太太狗血了吧？！

當然，老謀子馬上揭出了謎底：那個背誦嶽飛“滿江紅”的是假秦檜，而不是真的。這樣的反轉依舊不能讓我停止大笑，這效果應該是吸入了笑氣後的反應。還好，不止我一個觀眾有這樣的反應。看看知乎上的一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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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原因就是，這樣的電影除了為了拍而拍，沒有任何的營養。它就像一個荒誕的且拙劣的笑話，很快就被淡出觀眾的記憶。當然，今天的國內不差錢，有人願意投資，就有人願意拍，拍完了再不差錢地宣傳一把，賺一把滿江紅的票房。多少人在影片末尾自發站立，熱血澎湃地跟著影片中的秦檜朗誦起了滿江紅。這樣的視頻在互聯網上可以找到不少。

假如不是老謀子的無心之作，造成了這樣天大的笑話，那另一種可能就是他變得玩世不恭了。就是往荒誕無稽裏使勁拍，反正不管怎麽拍，這是歌頌嶽飛的愛國詩歌，這是大旋律，也是大政治，你們就得給我擊鼓助陣呐喊助威拚命叫好。有什麽不可能的嘛？老謀子錢早賺夠了，娃也生夠了，還被人稱為葫蘆娃的爹。謀女郎也看夠了，估計自己都數不過來了，從早期鞏俐這樣的豐滿型到劉浩存王佳怡這樣A-杯的紙片型。看盡人間滄桑的老謀子，也許想作一下，想不一樣一把。但他多年的習慣讓他知道自己能夠作的尺度和空間。有意搞怪不失為一種和裝瘋賣傻異曲同工之妙。

對老謀子70幾歲依舊為了玩電影不息的精神，我還是要點讚，即使這部爛片。其實，他不知道該怎麽拍。怎麽拍都可能犯錯誤：你歌頌嶽飛抗金，是漢人的民族英雄吧，這曆史上的金國就是今日的東北，中國的一大塊。看看曆史，連今天的北京都不在宋朝的統治之下，而在金國。這樣的宣傳顯然不符合主旋律。所以秦檜私通金國，是漢奸，還是民族大團結的使者，這該怎麽評判？ 畢竟今天的中小學教科書裏沒有嶽飛的“滿江紅”的蹤影。

從曆史觀的邏輯上講，秦檜通金是漢奸賣國行為。但教科書上從來沒有討伐滅掉南宋的金和元。成吉思汗的雕塑不僅在蒙古國佇立，在新疆，吉林，內蒙，甚至河南省等多地佇立。

假如嶽鵬舉今天複活了，看著上麵這一切，他一定很暈。他會問：“戰還是和？這是個問題。“ 戰了是抗金的民族英雄，合了是不是會成為順應曆史潮流的民族大團結的英雄呢。

看起來，老謀子不一定是獨自一個暈，因為大家都在暈。

實實在在的是，演真假秦檜的雷佳音據說片酬1000萬，更別說老謀子了。別說，我還是挺喜歡雷佳音的出演的。能把這麽昏的一部片子演完也是需要定力的。

豹子土狼 2023-06-07 寫於 Virgi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