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的這一行對學曆要求不高，很多高中畢業的都在做，但對體力是有要求的。說起來一個人不能提超過50磅的重物，但就是一半的重量搬來搬去的也不輕啊。平時除了在客戶的PC上裝裝軟件，解決問題等，很多時候都需要做硬件。新的PC來了我要把包裝拿掉，把係統建立好，裝好一切所需的軟件以後才能給用戶送過去。就算中間可以用車推，兩頭都要搬機器，接線等。那時的PC還是挺大的。好在當時還年輕，體力也還能對付。

再有就是輕體力活。我們每人都有自己的工具包，經常要打開機器裝個卡呀，換個硬盤，換個記憶卡或CPU什麽的，各種螺絲刀和鉗子是少不了的。我的同事們大都年輕，身體好並且體型好。有事忙起來經常一路小跑，幹起事來也都快而利索，太胖了肯定不方便。這家公司已經是有隔間的那種結構了，每個人的機器都放在齊大腿根高的台子上，也有的放在地上。我經常需要鑽到台子下麵去接線，所以自從真正進了這一行，我就沒穿裙子上過班，穿鞋也很注意，盡量保護自己不受傷。

軟件公司當然主要員工都是程序員了。我在的這段時間裏碰到過好幾個大陸來的新員工。因為我要為每一個新人配備一台PC，所以新來的我大都會打交道，碰到中國人自然就更親切一點，又可以用中文交流了。那時大陸來的學編程的碩士逐漸多了起來，隻要技術好，英語別太糟，在公司裏都還混得不錯，挺輕鬆的。

我也碰到了公司裏的第一批印度H1B簽來的程序員。他們十幾個年輕人，隻有一個女的。他們都住在一個地方，每天一起上下班，中午一起在公司的lunch room裏熱飯吃。每天都是那個女的一大盒一大盒地熱所有的飯，然後他們分著吃。開始我看到他們還等一下，因為我有時也需要熱飯，後來幹脆不等了，實在等不起。他們那好幾大盒子米飯和不知是啥的黑乎乎的菜要等很久才能熱完。那時我還沒有吃過印度飯，光聞味道不太喜歡。後來吃過以後覺得還好，隻是他們的做法把蔬菜都糟蹋了。直到現在我也聽不懂初來美國印度人的英語。

在我離開了第一個工作以後，就再也沒有過被一群女孩包圍的經曆了。IT行業男性占大多數，甚至女性也都被中性化了。我們穿衣打扮要考慮安全性和方便，動作都偏快，所謂quick and dirty，能快速解決問題是最受歡迎的。這倒是給我省去了很多麻煩，因為很多女人在意的事情男人根本不care，所以我和同事間幾乎沒有矛盾。在軟件公司占大多數的程序員們也還是很好打交道的，他們也是男性居多，比較有邏輯思維，幫他們解決問題也相對容易溝通。最難伺候的反而是做QA的大媽們。其實她們並不一定歲數都很大，但普遍比較難纏。她們不像辦公室的文秘那般簡單，最多犯點低級錯誤，隻要耐心點很容易對付過去。她們有一定的專業知識，所以反而喜歡挑戰我們的能力。而我們又不懂她們用的QA軟件，有時就會無法溝通。不要說當時，就是現在你說上一大通我似懂非懂，強詞奪理的英文我也會一個頭十五個大。好在我的組裏有白男白女，碰到我害怕的刺兒頭就推給別人。這種事情大家都理解，也會互相幫忙。

本來呆在中部是很適合養家糊口的，我的這份工作幹熟了也還輕鬆。周末節假日帶孩子到處玩玩，美國的中產生活不也就這麽回事嗎。可家裏就有那不安分的人，於是我們再次轉換陣地，繼續西行，在千禧之年的前夕搬到了加州。從中國開始，途徑英國，落腳美國東部，轉戰中部，西遷加州。這下好了，離我的起點中國就隔著一個太平洋了，哪天一咬牙一跺腳就把這個圓圈畫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