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和上大學經曆（下）

春節前，獲得體檢資格的通知來了，我們廠參加考試的6人中，除了那位73屆的中學生外，都獲準體檢。我的體檢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於是我的信心又增加了一點。但是，仍然是時而覺得自己該進入大學，時而又覺得自己被錄取的可能性太小了。春節期間，親戚來我家，我父親向親戚們通報說我報考了大學，並已體檢，似乎很有希望。親戚走後，我還埋怨了父親，認為根本不知道有無希望，幹嘛要通報。那一段時間真是度日如年。體檢以後，好像又什麽音訊也沒有了，何時發榜，何時入學，毫無消息。到處托人打聽，沒有結果。

那段時間，人們都在議論那場高考，也在等待高考的結果。連上下班的公交車上也在議論。我們廠在上海近郊，通常從市區去要換2輛車。一輛46路從市區到剛出市區的靈石路，然後換98路繼續向北。到我們廠下車的時候基本上就是我廠和馬路對麵那家廠的工人。在車上2家廠的人們也常常詢問對方廠參加高考的情況，雙方都有幾個人參加了並獲得了體檢資格。

終於開始發榜了，我廠對麵的那家廠先有人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家廠的人非常得意，在他們廠對著我廠大門的圍牆上貼出了大幅標語：“熱烈祝賀我廠XXX成為文革後首屆大學生！”在每天上下班的車上，那家廠的工人還故意問我們廠的人，你們廠有沒有人被錄取呀？自然，我們廠沒有。我的心，也一天天下沉，覺得希望正在破滅。

對麵廠的人收到錄取通知書好幾天後，我廠終於也獲得通知，有1人被錄取了。派人去區政府取來通知書，這個人竟然是我！我的高興自然不必說，我們廠裏的人也覺的可以揚眉吐氣了，就立刻去對著對方大門的圍牆上用紅紙刷了一條大幅標語，“熱烈祝賀我廠XXX成為文革後首屆大學生！”比對方的字還大，每個字占一整張大紅紙，嗬嗬，這是我一生中名字被寫得最大的一次。

好像是2月20幾號，新生要報到了。我們廠的領導說，你在廠裏表現還不錯，現在又為廠爭了光，廠裏要用車送你去報到。我當然也很高興，因為廠在郊區，我原來是住廠裏宿舍的，自然有一些東西要搬，有的是搬回家，有的是帶去學校，有車送就要方便多了。那天，廠部派了一輛載重量4噸的解放牌卡車，幾位鑼鼓隊員，加上我科室的幾位同事和那位領導，敲鑼打鼓的送我上學了。路上經過我家時，還彎進去停了一下，讓我把帶回家的東西放回家，又拿上一些其他在學校要用的東西。於是我的鄰居們也看見我被敲鑼打鼓了一回。拿好東西，直赴學校，我發現，被敲鑼打鼓的隻有我一人。我趕緊讓同事們幫我把東西卸下，讓他們回廠去。

那年，我們廠參加高考並獲得體檢資格的人，隻有我一人被第一批錄取。有一位66屆高中生很優秀，是市重點中學延安中學的高材生，因為體檢原因而沒被錄取，他第二年78級再考被上海交大錄取。還有一位後來在擴大招生時被上師大錄取。上海77級在第一批被錄取後，發現沒被錄取的很多學生也非常優秀，而許多學校也頗有餘力，就又擴大招了一批。這些學生後來被證明確實很優秀，我們學校也有一批。而我廠參加高考的另2位，沒有被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