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那天我在幹什麽？

年輕時，我是個憤青。因在大機關裏工作，每日見到的不公平，走後門，腐敗的事很多，心生不滿。八十年代初為了提高D的平均文化水平，幹部年輕化，知識化，革命化，曾經被動員向D靠攏，但我從未要求進步，自己從來沒有申請入D。每當有同事入D前快被批準時，總是找我們開座談會，每個人都發言，說出一大堆讚美的話，而我則是一言不發。書記對我很不高興，說你們在一個辦公室，很了解，應該說幾句。我說什麽？

現在大家都在談六四風波，我就不多談了。那之前的一個多月，我每天都在看電視，聽新聞，和別人議論，感情上是支持學生的，就像丁玲舉著那個牌子上寫的那樣：“學生愛國，我愛學生”，但基本上是隔岸觀火，沒有親身參入。

一個星期前，HG部的一個大研究院的副院長給我來個電話：小生，我有個女兒25歲，身高1.68米，在中國人民銀行做數據庫工作，夜大畢業，本科學曆。因學習忙至今沒有男朋友。你看你們司裏有沒有合適的小夥介紹介紹？大學畢業，個子高一點，家庭不限。礙著老鄉和長輩的麵子，我不好意思問，你那大研究院沒有？我和你又不是一個部。想了想，我們部門這幾個處裏年輕人不多，又南方人居多，個頭不行。想到辦公廳有兩個東北人跟我挺熟，一個1.83米，姓L，大連人；一個1.78米，姓W，丹東人，倆個長的都挺帥，都是26歲，在專科學校上學時是一個班級的。我先跟L談了，我沒見過這位朋友的女兒，不知長得什麽樣，誰知L不感興趣。於是就和W談，W家是丹東工人家庭，一聽副局級女兒，立即願意，但W是大專學曆。我給院長叔叔打電話告知W的情況，特別強調不是本科學曆。2天後，院長來電，夫人不太願意，但女兒願意見，希望越快越好。於是我給安排六月四日那天在XX公園見麵。

六四那天是星期天，早晨九點鍾，騎著自行車出門，騎了幾個街區，見到街上的情形沒法騎，就返回家沒去。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上班。部裏發出命令：誰也不準離開單位，不要上街。如果實在有事必須出門，需經過司局領導簽字。正好我的孩子發高燒，必須去醫院紮針，我就找部門領導簽字出去了。

推遲了一個星期他們見了麵。姑娘一見到帥小夥立即很滿意，也不管什麽學曆了。小夥子外地工人家庭，找到本地靠山也很高興。院長夫人還是不滿意，院長就打電話把我請到家裏麵談，話題就是圍繞著學曆。我說還有機會，可以念夜大一年，就可以拿到本科學曆。

過了半年多，直到一個同事告訴我他們要結婚，準嶽父大人給弄了2室一廳的房子，他去幫助刷房子，我才知道這件事的進展。因為自從我和院長夫人談話後，W見我就像見陌生人不理我，我感覺莫名其妙。

一天，院長給我打電話，說他們結婚了，讓我到家裏坐一坐，表示感謝。吃了一頓簡單的飯：四個菜一湯。

W再也沒有去念書，卻忌恨我提出補上本科的建議而不理我。沒有我的建議，準嶽母能同意這件事嗎？

我搬家請了不少人幫忙，人手夠了。想著這是一個機會，就把W請來，搬完一塊吃點飯，可以改善一下關係。他那個別扭，勉勉強強來了。搬電視機時在樓梯上把日本原裝的21寸彩電滾樓梯了，這可是找遠洋公司海員弄的。

一年後，院長給我打電話，兒子夜大會計（大專)畢業了，不好在自己的研究院安排工作，讓我幫忙，我敷衍了一下，幾次想提起W的事，但最終還是沒提。當天晚上，W帶著一瓶西鳳酒來到我家，什麽也沒說，放下酒就走。我說，我不會喝酒，還是拿回去吧。

第二天，院長打來電話，很不高興：

“小生子，咱們是老鄉，叔叔求你這點事不能幫忙啊？這點麵子總該給吧？”

“叔叔，我人微言輕，幫不上什麽忙，您那麽大的一個研究院安排不了啊？”

這部機關那麽好進？重點大學的大學生都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