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夢,我和兒子一起成長(七)
文章來源: 平凡往事12015-08-17 08:01:31

在美國上大學,沒有全國性的統一入學統考,中學生想申請上大學,其考核標準是以SAT(學業能力評估考試)和ACT(美國大學測評係統)考試成績為主,我們通常說的美國高考一般指的是SAT。目前SAT考試一年舉行7次,考試時間3小時。由於初中生參加考試不記錄在桉,所以許多中國學生在家長的要求下幾乎都經曆過一到兩次的所謂熱身考試。目的就是讓孩子們全麵了解考試範圍和方式,從而讓孩子做到知己知彼,為考SAT做好充分準備。ACT沒有限製,隻要學生喜歡,考多少次都可以,大學錄取時,一般都會參考最好的成績。許多大學在錄取時,隻參考其中的一種成績,比如ACT 或者是SAT,因此考生可以根據自身情況,決定用哪個成績提交給大學。據睿講,SAT偏理,且難度大些,而ACT雖然相對簡單些,但題量卻大得多。睿在嚐試過兩種考試後,認為選擇考ACT更適合他。

隨著睿上大學日子的臨近,各種考試也接踵而來。放學後,他除了應付課堂作業,頻繁的測驗,每天四篇作文,還要參加一些社會活動和學校的遊泳訓練和比賽等,再就是準備SAT, SAT II, ACT的考試。都說國內參加高考的孩子累,其實在美國的孩子們也不輕鬆,尤其是好學校,如私立高中的學生們。因為他們的時間不光需要應付各種考試,還要參加許多課外活動,睡眠不足是常有的事。

孩子臨考前,也是我們做家長最忙的時候。忙完工作,忙家務,再叮囑孩子準備好明天考試要帶的一切和早點上床休息之類的話。每每此刻,睿總是嗯一聲算是回答,說多就煩了。考試的當天要起個大早,在美國這些校外考試一般都選在上午八點整開始。每每這種時候,我都會早起,做好平時睿愛吃的早餐,再去叫醒他。看著他若無其事地吃東西,心就會舒坦一些。臨出門時再塞些零食在他的書包中,如巧克力什麽的,讓他考試中間休息時補充些能量,事實證明,我這些都是多餘的。

每次他進入考場前,我很想再多囑付他幾句,又怕他緊張,隻好把嘴邊的話咽回去。目送著他邁著輕快的腳步消失在考場大門裏,我的心情就變得七上八下的,很難輕鬆下來,彷佛考試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默默地站在考場大門外,望著考場窗子裏晃動的人影,心也隨之起伏不定。在他考試的幾個小時裏,我的神經一直緊繃著,直到睿那充滿青春活力的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考場的大門前,我才如釋重負地大喘一口氣。

回家的路上,本想問問他考的如何,看到那個陽光下愈加顯得蒼白的臉頰,便隻好保持沉默,在心裏暗暗為他祝福。想想我們小時候,先是父母整天忙於工作,幾乎不著麵。後來又趕上文革十年,父母自顧不暇,一會兒勞改,一會兒下放,常常把我們三兄妹扔到家裏不管不問。從小學到大學,再到真正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我們都是靠自身的努力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似乎從來沒人像現在的家長一樣對孩子們噓寒問暖,嗬護有加!時代不同,觀念也不同了。過去講孝敬父母,而現在卻是孝敬兒子,真可謂,孝子孝子,孝敬兒子啊!

在美國參加SAT和ACT考試不是由學校統一組織的。至於學生何時參加全憑自願。美國的高中學製是四年,即從9至12年級(15—18歲前)。畢業時“考”大學不是單憑“高考”的高分,而是靠這四年各科期評成績的平均分必須在“B”(良好)以上,才能被本科大學和社區學院錄取。所以在美國,凡是將來想申請上大學的高中學生,從跨入高中校門的第一個學期的第一門課開始,就拉開了“考”大學的序幕,一年可以考五六次,學生可以自行決定參加考試的時間與次數,直到取得自已滿意的分數,然後選擇其中一次最好的成績申請高校。 美國高校錄取學生的根據是綜合能力:考試分數(SAT、ACT等)、高中平時成績、綜合素質(包括課外學術活動、文體活動、社會活動、公益義工、有償工作等)。即錄取學生時,不僅看他們的學術能力和考試成績,還要看他們的領導能力、寫作能力、工作經驗,他們是否參與什麽組織,有沒有參與誌願工作、社區工作、藝術能力等等,是否具有一些未來可以使他們成為領導者的獨特氣質。美國高考為學生簡化了一些繁瑣的考試細節,但是對學生的考核力度和考核範圍變廣了,成績僅作參考。而不像中國的高考學生需要走過一段漫長的備考過程,曆盡煎熬,結果簡化了最後的考核和篩選過程:一考定終身。

由此可見,中美在教育觀念、教育模式和方法上存在著巨大的差異。中國的教育更多的是一種模式教育;而美國則側重於強調創新精神,強調個人主義,是一種精英式的教育。從本質上講,側重於創新,還是側重於打基礎,是中美兩國基礎教育的根本區別。但這並不意味著美國的教育模式就一定優越於中國的教育理念。中國與美國的基礎教育不能簡單地說哪一個好,哪一個不好。我到認為中國的基礎教育在有些方麵就好過美國。如果在教學過程中,能優勢相互融合才是最優的。在美國的華人家長就很注重孩子的基礎教育,他們總是試圖說服他們的孩子,努力學習,而且把平時學習成績看得很重,時刻督促他們的孩子,考A,全A!這裏有望子成龍的成分,更有因移民所特有的不安全感帶來的發憤圖強的努力。

睿出國時不到八歲,個子還沒我的腰高,總是怯生生的低著頭。一張愛紅的小臉蛋從未像其他孩子那樣葵花般向著太陽張揚過。他很聽話,一般來說,他是不會走出我或者老師為他劃地為牢的圈子。過去,我每兩周為他理一次發,總是讓他脫得光光的,小屁股蛋緊貼在冰涼的椅子上,再用理發專用的圍巾在他瘦得像雞脖子樣的地方一圍,然後在他露出的黑腦殼上開荒似地折騰。偶爾他也會抗拒,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最後妥協的一定是他。我每次都理得很認真,不是為了兒子,是為了自己的虛榮心,怕別人說我的手藝差。

上高中時,睿的個子彷佛一夜間在我嘮叨他永遠長不高的聲音裏竄到了1米85。像聲音開始變粗一樣,他開始抗拒我,從此也不再對我唯唯諾諾。如果我的話不對他的心思,他會毫不客氣的反駁我,而且我行我素。起初我很不習慣這種改變,首先是麵子問題,曾經習慣於他的無條件服從,現在卻要妥協了。我也曾衝他吼過,但沒用,他依然故我。如果逼急了也會像河東獅吼一樣咆哮,有時我們父子就像兩頭互不服氣的獅子,僵持在那裏。為此我真的很無奈,並鬱悶了很久!不難發現,想要完成由一個男孩向一個男人的轉變,他們第一個要打倒的就是一直以來對他們的言行指手畫腳慣了的父親,隻有掃除了這個人生最大的障礙,他們才能真正的挺直腰杆,雄性十足,充滿自信地站立在人群之中。但這一過程的實現,無論對於父子哪一方,都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日子還得過下去,既然改變不了他,我就學著改變自己。這絕對是一種痛苦,就像一貫聽命於你的下屬,有一天突然抗命不尊,而你又不得不一次一次地妥協遷就與他。為避免更大的難堪,和維持岌岌可危的父子關係,我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克製自己,也學會了得過且過。說實話我經曆了脫胎換骨的轉變過程,和自己對自己的一場革命。

當我發現,兒子的頭發已經有半年沒有剪過了,就試圖說服他,他的回答很簡單:

“我喜歡!"

對此,我總是無言以對,殺羽而歸。我努力克製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怒火,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每當再次麵對他的長發時,我都會莫名其妙的產生一種挫折感。孩子大了,不能再用他小時候的方法對待他了,我雖然極不情願,但又能怎樣呢? 心裏不斷地對自己說,他有選擇的權力,我隻能如此安慰自己,很虛偽哈?

記得我小時候,就喜歡抗拒大人的管教,對與不對,我都會用自己心裏的是非尺子去衡量。但每次當我有逆反行為,有悖上命的時候,換來的一定是或精神或肉體上的懲罰。就是這種不服軟的倔強,讓我比一般孩子多吃了不少的虧,嚐到不少苦頭,90年我負氣從機關下海,做起了國內最早一批敢吃螃蟹的人,把關係保留在體製內,而人像隻扁舟,沉浮在與時俱進和政策的灰色地帶的海洋裏。但我從未後悔,因為心從此自由了,一切言行由自己負責。而每一份努力和犧牲都會換來了相應的報酬和補償,而最主要的是活得有尊嚴。

現在我卻不能客觀地對待兒子,忘記了自己曾經的痛苦和掙紮。更主要的是,我麵對的是個生活在一個到處講民主的國家裏,一直受西方民主教育長大的孩子!

今天是兒子生日,我想讓他理個發,然後照張像留作紀念,但我的一廂情願又以失敗告終了。有時,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應該為兒子的長大成人而高興,還是為他事事有自己的主見以至於出現的叛逆行為而悲哀呢? 我特意多炒了幾個孩子平時喜歡的菜,因為過了今年,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和他一起慶生。比如我自己,自從上大學後,似乎總是陰差陽錯,再沒有和父母在一起過生日!!!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時間是最無情的判官,把一個蹣跚聽話的兒子瞬間變成了有自己主見的大人。人類就是在這種輪回中繁衍生息,每一代人都在演繹求大同存小異的故事。但願我和父母之間的糾結,不再重蹈覆轍在我和兒子的身上。。。。。。

我閉上雙眼,腦海裏彷佛出現了一幅畫卷,我們辛辛苦苦地把小鳥一點一點地養大,卻突然有一天看到他們頭也不回地飛走了,留下兩個老邁不堪的身心,蜷縮在破舊的巢穴中,慢慢地等待著死亡!這就是生物生存和淘汰的自然法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