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港 印 象
文章來源: 夕陽影裏一歸舟2017-05-19 18:51:35

偶然的機會,定下了去香港,月餘便成行。行前,大意失荊州,原本會令人振奮的香港行,落下了些許色彩。就算是易地換心境把,就這樣,我提著韁繩,邁出了海關,行李空空蕩蕩。

抵港是時,正值盛夜,華燈快車,尤在夢中,恍恍惚惚,真也非也。地鐵座背上的顯示屏,密林林的高樓,窄小的馬路,到處是燈。。。象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我有點暈。長途的飛行,睡也不安,吃也不香,乏不擇時,我倒下便著了。

接下來的三天裏,除了不得不休息,我的時刻表,就象這座城市,一直不停地運轉,說了很多話,吃了很多飯,晝夜不分,也不曾覺得累過。望眼街頭,這個城市充斥著年輕人,處處流動著金錢,也因此活力勃勃。 

香江漫上來的水汽,濃濃的,初來乍到時,感覺褲管衣袖總是皺著濕眉,沒了往日的幹爽和飄逸。掛在衣櫥裏的衣服很快散發出黴氣,帖著肌膚的床單也與人不親。臉上開始顯出紅紅的濕點。我想,一個異地人,來這裏,宛如對語言的不通生出膽怯一樣,總有不相宜不相近之處。當我登上最高峰,眺望維多利亞港時,完全忘卻了不相宜:貼山的環道上,一邊是崖,一邊是坡。陡坡上近處是草灌,遠遠是林木,重重疊疊,錯落有致,象是精心經營的公園綠地。葉麵潮濕如浸,樹木青翠挺拔,沒有絲毫枯敗。清冽的空氣沁心潤肺,全都得益於不遠處的香江。鳥囀林間,高樓林立的城市,靜靜地現在山前林隙,遠處近前,均水汽彌然。仿佛一柱香,燃於十指之間,這盤繞幽僻的山道便是那一縷嫋嫋然的香氣。

語言不便也似乎頃刻間煙消雲散。服務生用粵語跟我打招呼,我報之於嫣然一笑,遮了“百醜”。待人家追問不舍,才會用英語回答說:“對不起,我不懂粵語” 。對方隻好用他們稍劣勢的英語繼續對話,在心理上雙方對換了位置,屢試不爽。可有兩次,幾乎吃了滑鐵盧。一次是坐出租車,帶路的主人用粵語說了要去的地名,司機似乎沒懂,我們隻好用普通話重複了一遍,司機接下來便唧唧呱呱一通流暢的英語,聽得我們隻有含笑不語了。另一次是逛時裝店。因我衣著普通,開始沒人理我,我也樂得清靜。很快,我不得已露了“馬腳”,售貨小姐極盡體貼地為我配衣配鞋,不斷試衣,而且獨具眼力,都是合我口味的衣束。當我煥然一新地站在鏡子跟前,我不能抗拒美麗的誘惑。付帳的時候,我大吃一驚,不光是數字,而是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優勢被售衣小姐巧妙地利用了!那些衣服後來並沒有讓我後悔,走時,我對她說:“你是位優秀的銷售員。” 

香港便是如此的多元化,哪種文化背景的人去了,能見縫插針,生存下去。生存的質量,懸殊可見,而快樂與否,更是因人而異。我見到的菲律賓人,便是在香港生活得最快樂的人群。

初見她們,是在公車上,從汽車第二層望出去,中環一帶,密密麻麻一片閑坐的人。我以為香港也有人靜坐,一問,才知是菲傭們放假,自然集市。露天或庇蔭處,高樓通道或港口,女傭們不再是傭人,席地鋪塊布,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自帶飯菜合到一處,便是盛宴。她們不停地飛快說著話,衣著毫不襤褸,還人持五彩繽紛的手機,隨意而立。在她們臉上,看不到微卑,見不到愁容,更非木木訥訥寄人籬下之態。菲律賓素以傭人輸出著名,男人在家帶孩子,女人漂洋過海掙麵包,給國家小家帶來不盡的外匯。據說,菲律賓的一些城市美麗而幹淨。

彈丸之地,如此繁華,得益於山水環繞而成的深港,就象水木嘉華,引鳥入林一樣,世界各地的人在這裏做各式的貿易,一進一出,便攢下了沃土。這一片沃土真個是黃金寶地,無地得閑,無樓不高,擠擠挨挨,仿佛伸手可及。人和人之間,更是摩肩擦踵。我想地域肯定影響著人的心態,香港物理空間的擁擠不可避免的奪走了人與人之間的心理生存空間,窺視並談論他人隱私,入侵或被入侵個人生活已成了家常便飯。在港的三天,我目睹了同一個情變,被變著花樣由各式媒體炒了個爛熟。我相信,我走以後,它還會被接著炒,然後人人厭之,然後換個角度或換個對象接著開炒。媒體能炒到什麽程度,我覺得很大程度取決於市場上民眾的需求。這也是香江最不宜我之處。

提及相宜,想到大陸。那裏文化深厚,令我夢回縈繞,卻難免有陳腐窒息之處。北美有穩厚的工業科技,使之雄健有力,然文化根底先天不足。而香港,隻有金錢的流動,缺乏人文的蘊積。當時我想最宜之處該是我尚未去過的歐洲。嗬,女人的最愛,往往是過去的某一個;而男人的最愛,往往是下一個。我的性格裏,兼有男人的成分了?

辦公的間隙,穿越於皇後大道東,中銀大廈,和太古廣場的食區。在陰雨中登望維多利亞港,清濕如巾,抹過我疲倦的額頭。料不到這裏也有安神之處。稍許之後,雲裏透出陽光。陰霾之後的亮麗,猶同夜燈閃爍之後尚未清醒的馬路。

三天的行程飛快而過,提著沉甸甸的行李,我走過海關。象那首歌,回頭望望,滄海茫茫。

 

**感謝閱讀**

 

除非特意說明,文章和圖片皆為原創,版權所有。歡迎全文轉發,轉發請注明作者和出處。謝絕摘抄節選,禁止未經授權轉載。

 

歡迎掃描關注我的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