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夢外(166)閨蜜病態的嫉妒
文章來源: 若妖2018-07-24 12:28:48

在漫長的等待中,係裏終於開會了­­———決定馨美命運的重大會議。

會議中,每個到會者都對這封信感到驚訝,活了這麽多年這樣的事還是頭一遭遇到,甚至感覺自己象在拍電影一樣。

根據不同的看法,幾個係裏的頭分成兩組:一組是比較小心翼翼型,覺得馨美這個人是不是能力不行,或明知道自己出過重大事故,偏要再次當醫生,萬一又出了事故怎麽辦?對整個組影響不好;另一組覺得寫信的人必有自己的目的,出於嫉妒,病態的嫉妒。

大家也當然翻閱了帶馨美的醫生對馨美的評價,其他住院醫對馨美的評價,除了住院醫Sarah對馨美評價不好以外,沒有什麽不好的評價,且那個Sarah對別的住院醫也評價不好,總之,好像沒有什麽令她滿意的人。

大家有點兒麵麵相覷,是相信匿名信,還是相信馨美的主任寫的無事故證明,不能下結論。

Smith說了句,“I think she will be just fine. ”他說據他的觀察,馨美是個很負責,很小心翼翼的醫生,他又說,“bottom line,醫生也是人,不是機器,在從醫的一生中,如履薄冰,免不了會因為疲勞,過度工作而出現錯誤。這就是美國把住院醫每周工作時間從80小時降到70小時甚至更多的原因。再說,雖然我們因為匿名信而產生顧慮,但是因為匿名信而開走一個住院醫,會和寫匿名信的人一樣荒唐,鬧不好馨美會因此和係裏對伯公堂。”

大家集中注意力地聽,Smith又道,“前些年在加州有個住院醫,最後一年的時候被他的attending踢出去,從上大學到住院醫畢業,將近12年的辛苦付諸東流,而且眼看著就要掙大錢,還昂貴的學費了,這個住院醫選擇了槍殺attending,足可見人們被逼到走投無路時會做出越極限的事。Liao醫生很可能是無辜的,我們不願意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最後大家決定把這件事不了了之,多觀察馨美在工作中的表現。

Smith很快把係裏的決定轉告了馨美,並說一切都結束了,願她快樂地工作。

馨美連說了幾個謝謝,眼裏淚花閃閃,幾乎喜極而泣。

幾天後,馨美收到了係裏的書麵回應,雖然被貼上了被觀察的標簽,但是畢竟留了下來。事實上,Smith的分析是對的:如果係裏真把馨美開了,馨美是決定對伯公堂,做最後一拚的。好幾年的辛苦不能白費啊!

馨美打電話把這消息報告給老公,陳朔說他今天早些回家做飯慶祝一下。

馨美下班時,外麵下起了雨,秋雨綿綿,卻散出千萬條絲,絲絲伸進她的心裏去,綿綿地撕扯著她的心。她不敢相信,和她那麽親密的一個人,好友加閨蜜,在關鍵時刻突然變成了狼,變成了老虎,變成了狗熊來撕她,咬她,想置她於死地。她的心有多狠!

自己竟然那麽傻,有多麽不設防,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她看,把自己考醫生的複習資料,心得都毫不保留地分享與她。

人與人之間的嫉妒是因為自己不夠自信,是因為別人有的ta沒有,是因為ta也想擁有同樣甚至更多的東西。

馨美承認自己也羨慕過任曉,甚至有些微的嫉妒,因為任曉嫁給了醫學院子弟趙輝,一結婚就住上了父親單位分的大房子,而她,和陳朔擠在窄小的出租房裏,憧憬著能有一天住上自己的樓房,哪怕四十平米,有廁所,有廚房,隻要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就滿足了。她曾經因為自己嫉妒好朋友而自責,所以更多的是羨慕,是對自己的希望。其實,她有支撐她快樂的東西,那就是她和陳朔的愛情,她堅信,女人一生中有過浪漫的愛情,嫁給自己最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是天下最幸福的事。雖然,愛情不等同於物質,但是,精神上的滿足,足以支撐著她一路走下去,去應付任何困難,準確地說,隻要和陳朔在一起,什麽什麽那都不是事兒。

馨美的痛,不在於告別任曉,而是告別後發覺自己的心被砍掉了一半,發覺自己的翅膀被折斷了一隻,那樣的痛,那樣的傷,將會在每個陰雨天發作,因為任曉和她走過了美好的時光。曾經,因了任曉,她的世界精彩;曾經,因了任曉,她的世界完美。

任曉啊任曉,曾經那麽美好的任曉,你為什麽非要走出這一步?你滿足了嗎?

馨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任曉,我試著原諒你,我當你跟我開了一個玩笑,我當我做了一個惡夢;我願記著你的好,忘了你的不好,可是,我做不到,我恨你!我會試著忘了你做的這件事,但是,我不會原諒你!不會!”

她不僅僅是失去了一個朋友,她是失去了一種信任。從此,她要帶著有色的眼鏡來提防周遭的人。這對於心底深處處在一個純潔世界裏的她,是一種切膚的痛,就像雪白雪白的雪上,被滴了一滴汙印子,在她心裏怎麽都抹不掉了。

馨美緊緊地咬著嘴唇,讓淚水流了下來。

馨美的心結開始融化是從有一天陳朔發現了一篇文章開始的。

題目:上帝為什麽不獎賞好人?

內容大致如下:說的是1963年,一位叫瑪麗.班尼的女孩寫信給《芝加哥論壇報》,因為她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麽幫媽媽把烤好的甜餅送到餐桌上,得到的隻是媽媽一句好孩子的誇獎,而那個什麽都不做,隻知道玩的弟弟得到的卻是一個甜餅。她想問一問無所不知的希勒.庫斯特先生,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嗎?為什麽她在家和學校常看到一些像她這樣的好孩子被上帝遺忘?

希勒.庫斯特是《芝加哥論壇報》兒童版欄目的主持人,十多年來,孩子們有關“上帝為什麽不講賞好人,為什麽不懲罰壞人”之類的來信,他收到不下千封,但是他總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樣的問題。

他在有一天找到了答案,他參加一位朋友的婚禮,新娘和新郎互戴戒指的時候,大概因為緊張,把戒指戴到了右手上,牧師為了避免新人的尷尬,靈機一動,你們的右手已經很完美了,現在應該裝飾左手了。於是新人把戒指戴到右手上。希勒.庫斯特茅塞頓開,給瑪麗.班尼回了一封信,“上帝讓你成為好孩子,就是對你的最高獎賞”。這封信被登在《芝加哥論壇報》,被美國及歐洲上千家報紙轉載,而且,每年的兒童節都要重新刊載一次。

馨美看完這篇文章,大徹大悟,上帝已經獎賞她成為一個好人,這就足夠了。她歡呼著,緊緊地抱住了陳朔,她說,“我能做到,我能做到,我試著去原諒任曉,上帝很可能已經把她造成了一個壞人,這是對她的懲罰,她也是個可憐的人。”

這隻是個開始,原諒一個人,說來是那麽容易,做起來太難了。

痛苦是自己尋找的,馨美決定把自己從任曉給與她的痛苦中抽離出來,把自己投入到忙忙碌碌的住院醫生涯中去。但是,心底裏,還有一種痛,深深的痛,對文棟的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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