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夢外(123)我保證不超過那個三八線
文章來源: 若妖2017-08-31 08:06:33

這個結局是馨美沒料到的,這個答案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馨美甚至有些後悔去碰觸新亮的傷口。和新亮的經曆比起來,她和陳朔之間的關係的變化已經微乎其微了。

她心疼著新亮,雖然這不再是一個封閉的社會,但新亮的初夜給了一個強奸犯。

她聲音顫抖著問,“那你報警了沒有?”

“沒有。報了警,我爸爸媽媽就知道了,他們非打死我不可!我最多不是處女了唄,現在社會大概也沒有幾個處女了。”

“爸爸媽媽是最親的人啊!”

“那不一定,我覺得象我媽媽,對病人比對我好。”

馨美一時無語,治病救人是醫生的職責,主任是在盡心盡力,但不可否認,主任是女強人。

“那這個壞蛋人在哪裏?” 馨美憤憤地問。

“我不知道,隻知道他的網名叫七劍客。馨美姐,我不想讓我爸爸媽媽知道,你能替我保密麽?”

“這麽大的事兒,我不告訴你媽可是太對不起她的信任了!你先讓我好好想一想。”馨美慢慢地說,一雙眼睛定在新亮的眸子深處。

“馨美姐,我是個壞孩子麽?”新亮低低地問。

聽到這話,馨美趕緊把手撫在新亮蒼白的額頭上,“你不是壞孩子,一定要記住!你隻是象一頭迷途的羔羊,你想找人傾訴,卻遇到了一頭狼。你隻是運氣不好,不是你的錯。”其實她還想說,這樣輕信一個人是很危險的事,但是不就成了埋怨受傷的新亮了麽?新亮心裏,是滴著血的,有苦無處訴,隻能憋著,也許十年二十年以後,這傷疤永遠是一塊血粼粼的傷疤,剛有些愈合,又被撕開。

“我後來聯係他,我想一刀把他殺了,可是他就像消失了一樣。”新亮咬著牙,咳嗽了幾聲。

馨美趕緊給她喂水,新亮支撐起身子,喝了幾口,重又倒在枕頭上,氣力盡竭。

馨美握緊了她冰涼的手,“新亮,你很勇敢。”

新亮嘴角冷笑著,“我真是想殺了他,然後再殺了自己。後來又想,出國反正也是條告別過去的路子。可是,我沒想到懷孕了,又把我要忘掉過去的路子堵死了。”

馨美在淚光裏看著新亮和她周邊的淒涼,覺得新亮就站在懸崖邊,隨時都有可能摔下去,甚至被風吹下去,或者象一株搖搖曳曳的白色蠟燭,隨時被一陣微風吹滅。

新亮又咳嗽了,她的嗓子很幹。馨美又給她喂了幾口水,新亮又重倒回枕頭上去。

新亮看著馨美,想著自己這樣連累人家,心底也是淒涼的,“馨美姐,我這樣對不起你,我活得好失敗。”

馨美對新亮說,“在挫折中站起來,你就是個勇士。”說到這裏,自己突然想哭,她試圖在和陳朔修好,試圖在挫折中爬起來,可是好辛苦,於是她又道,又象在告訴自己,“在挫折中求生存,是很不容易的事,人生可能就必須麵臨挑戰,不能一帆風順。”她和陳朔的過去,太順利了,第一個戀人,畢業後不像很多大學生的甲板愛情,船一到岸就byebye,而且順利結婚,順利來美國。

“我一定要扶她一把!”她告訴自己,她再次握緊了新亮冰冷的小手,“新亮,路途漫漫,我們一起走。”

新亮被她這一番話感動,她感激地看著馨美,又扶起一絲羞愧,“姐,我太對不起你了!我真後悔。”

“不說了,過去的都不說了,年輕的時候就是敢愛敢恨,有點兒不計後果。我們都不要做檢討了。”她念念叨叨地說。

可是,回到家裏來,她決定給陳朔寫一份兒檢討書,她坐在餐桌旁,提筆寫下一串字,那字裏閃著悔恨調皮的光:

“親愛的朔,重要的話說三遍,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我以後一定不衝動了,看在咱們這幾年老夫老妻的份兒上,原諒我這一回吧。我一定好好改正。BTW(順便),謝謝你容忍我這麽多年,謝謝你照顧我這麽多年。”她盡量用調皮的語氣來求他,希望他看到此信後心立即被融化。

她把信寫好,放在陳朔的辦公桌上,讓他一回家就能看到,可是陳朔看完信後心不但沒有融化,而且滿臉冷冰冰的,不說一句話。

她走近他,“你要我怎麽來求你?要我給你跪下嗎?朔,我不想我們這樣。”

陳朔話裏有了些火藥味兒,“廖馨美,我可以為你頂罪,為你坐牢,為你擋子彈,可以為你去死!但是你不可以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侮辱我,你甚至沒有問我,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我們好了這麽多年了,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了,你就這樣不相信我?” 陳朔把這幾天的火全發出來了,眼裏有憤怒,但是更多的是悲傷,馨美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如此悲傷,甚至有些絕望,乃至他這麽決絕。他怎麽發怒都不過分,誰讓她錯到如此不可饒恕的地步呢?

他臉上的傷心,象刀片一樣一刀一刀劃過她的肌膚,她身體的每一寸,她心裏一陣陣心疼,“朔,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懷疑你懷疑我們的感情,是我讓我們的愛情不完美了,請你原諒我,我不想和你分…分開。”馨美眼巴巴地看著陳朔。

可是這眼巴巴並沒有打動陳朔,陳朔的眼裏沒有一絲憐憫,“完美?!馨美你不要跟我提完美兩個字,我們跟完美再沒有任何關係!”

陳朔一向是個要求完美的人,他注重細節,心思細膩,家務要做得完美,他的東西要整理得井井有條,一篇文章要改很多遍,直到自己滿意了。

“朔,你說的都對,是我錯了。”然後她臉紅著,接著檢討,“我在年輕漂亮的新亮麵前自卑了,就覺得你也會喜歡她。你怎麽會不喜歡她呢?不是說男的都很執著地喜歡年輕的女孩子麽?連我都那麽喜歡她,羨慕她,而且她還喜歡你,隻要她勾勾小指頭,你不是就上鉤了,她不是就懷孕了?可是我錯了,我很無知的。” 她沒有敢抬頭,做檢討大抵都是要低著頭的,表示十二分的誠意。

“廖馨美你照照鏡子,你哪兒不如她了?我愛的是你,好不好?”

馨美一聽他說他愛她,馬上抬起頭來,“朔哥哥,你愛我,你這麽愛我,那我們就別分了吧?”

她期望陳朔這時一把把她抱在懷裏,信誓旦旦地說,“我們不分了,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

可是,陳朔卻無動於衷地說出一句話,“我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馨美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像表演過了頭,但是又不要放棄,撒著嬌說,“你有什麽想的呢?你看我都在這兒了,你就不用想了。”她這是偷換概念。

“馨美,我隻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陳朔開了金口。

“可是我好怕我們分開,分開一天也是分啊!分成習慣了,就不好了!”馨美抱住陳朔的腰。

“你要這樣胡攪蠻纏,我真的要搬出去住,我不是開玩笑。”陳朔的話音不高,可是他是鐵了心了。

“朔,你要靜多長時間呢?一天,兩天?要不我們在床中間放個枕頭,我不侵犯你;你想你的,你靜你的,我保證不超過那個三八線。”

陳朔這次不說話了,隻漠然看著她。

“朔,”馨美見好話說盡都不能改變陳朔的初衷,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朔,你聽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像我一樣愛你,跟你到處租房子住,跟你吃苦,跟你一起哭,一起笑,孝敬你的父母,跟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們離家這麽遠,你不能扔下我就不管了,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了!”

“你對我的好,我知道,你愛我,我也知道,可是這一次我很傷心。我也沒有離開你,我隻是去另一間屋子去睡。” 陳朔靜靜地給她講道理。

“分開就是離開了!你不要這樣做好不好?讓我把你的心再捂熱好不好?”

“馨美,就這樣吧,我們不要糾纏來糾纏去浪費時間,我星期一要做presentation。”

哦,馨美想起來了,陳朔他們實驗室輪流做presentation,這次輪到陳朔了。

怎麽搞的,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在美國生活本來就如浮萍,又如履薄冰,飯碗尤為重要,老板不想用你,不喜歡你了,還不是一句話一封信的事?

她隻好一臉沮喪地說,“那你快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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