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與卡文結對編程很不默契。他經常管自己一個人寫程序，中間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一句話，我都搞不清楚他在對我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我以前兩份工作，第一份在非營利組織，第二份在政府機構，都沒啥壓力。這個公司的工作環境截然不同，很學東西，但我的劣勢也盡顯無遺。一是技術，二是語言。

我是轉專業學的計算機，隻在美國拿了個計算機碩士，基礎並不紮實。前兩份工作隻管自己寫程序，沒有程序員互相審查程序的過程，所以編程水平曆練不夠。

我的英語用於日常工作和開會沒問題。但結對編程中與老美這種沒有前言後語，突如其來的對話方式，我經常發懵了。

與別人結對時，如果對方比較耐心，跟我解釋一些，等我了解了眼下編程的任務後，我一般能夠發揮作用。我的邏輯分析能力不錯，畢竟以前數學競賽打的底子，經常能提出一些相對合理的程序設計。我也擅長問問題。按照結對編程的理論，搭子中資曆淺的程序員不停地向資曆深的程序員問問題，可以促使資曆深的一方思考，從而提高程序質量。我看問題比較能抓住本質，感覺什麽地方不對勁，提出來，那個地方往往是需要修正的地方。

而卡文呢，幹脆獨攬編程權，沒有合作。他編程很沒章法，經常一上來就寫一大堆程序，然後發現寫偏了，花很長時間調整方向。其實我在旁邊看著，看到後來也大致知道他要解決什麽問題，他在什麽地方卡住了。有時候給他提醒一下，也能有點幫助。

有時候卡文一早來就很不開心，一句話都不說。我很不喜歡那種陰鬱的氣氛。要過 好久他才緩過勁來。一開始我以為是我的緣故，慢慢琢磨出與我無關，他就是很情緒化的人。

有一次結對編程的時候，卡文看到一段程序，搞懂之後發現這段程序毫無用處。他就說：“刪了吧。這段程序就像我的第二任妻子，看似漂亮，毫無用處。”聽到這句話我心裏一陣發涼。我那時候還存著對婚姻的一些美好想念。想著，就算是兩人最後離婚，曾經共枕過一段時間，這句話聽來也過於冷酷薄涼了些。

我不喜歡卡文的性格，卡文也嫌我不夠技術流，所以結對的時候我們就盡量避開了。

 不久，我們經理又招了他的朋友卡森進來。我把卡森叫成卡森，是為了與卡文有些關聯。

卡森是經理從別的公司挖過來的。卡森的女朋友與經理的女朋友是閨蜜，兩個男人就認識了。經理很喜歡技術硬核的人，他從別的公司挖過來的人都技術過硬。

卡文是技術派，與卡森年齡相仿，所以與卡森一見如故，有段時間兩人簡直同進同出。另外，卡森也是帥哥。他的帥不及卡文的驚豔，但也夠帥。在我的字典裏，可以用養眼形容。兩帥哥走在一起，該是一道多麽亮麗的風景啊！

可惜這段時間不長，以後再說。

當時我們組裏有惠子，日本女人，比我小兩歲，已婚無娃。利蒙，美國出生，馬來西亞華人後裔，小年輕，未婚。老頑童，愛開玩笑，嘴裏沒句正經話，看不出年齡，未婚。其他幾個人與本故事無關，就略過了。

那時候辦公室流行一種瑜伽球，據說坐在上麵編程對腰有好處。公司裏有不少這種球。我們拉了來，每對搭檔都有一個。如果坐混了，男程序員就會叫嚷，我的球呢？誰動了我的球？往往會引起一頓哄笑，和接下來漫無邊際的對白。因為英文裏的球是“ball”，“ball”也是男子生殖器下麵的東西。如果換作現在MeToo運動之後，估計沒有人敢這樣說了。

有段時間經理忙起來，不再一直盯著我們了。我們的結對編程也有點走樣了。結對編程差不多變成了輪流編程。就是兩個人貌似坐在同一台電腦前麵，其實是輪流編程，一個人寫程序，另一個人坐在瑜伽球上，滾來滾去與別人聊天。

最愛聊天的是老頑童。老頑童經常找他的球，找著找著就開啟了聊天模式。我坐在老頑童的斜對麵。如果結對編程在我的電腦上，我又正好沒在編程的話，我就會由著地利因素加入聊天圈子。惠子大概要身材苗條，經常站起來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走著走著就走過來聊上了。

有一次大家聊天時說到結婚。我問那幾個單身男士，有沒有想過結婚。利蒙是想的，不過要先找到女朋友，大家聽了笑。老頑童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說：“還是一個人好玩，沒人約束。”卡文說：“我已經離了三次婚了，大半工資在付前妻們的贍養費，已經結不起婚了。”卡森說：“我對自己都負責不了，婚姻和孩子的責任太大，我負不起。”

當時聽到卡森的這句話，我很不理解。什麽叫“對自己都負責不了”，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沒成熟嗎？後來慢慢體會到有的人真是一輩子成熟不了。其實卡森這種態度，也是一種對自己對別人負責的態度。

卡文的話讓我大吃一驚。與我同齡的卡文，已經結婚三次，離婚三次，生活該有多少跌宕起伏啊！有一次卡文與經理一起從經理辦公室走出來，聽經理在調侃卡文為花花公子。沒有上下文，我不敢妄加揣測。如今知道他在三十幾歲已經結離三次，那麽他對女人的態度，亦或對婚姻的態度，也太隨便了些吧！如果是他的帥招來這些的話，這帥也是男人之藍顏禍水了！

觀察身邊，婚姻好的往往是不怎麽漂亮的女人。大概男人追求女人的時候，如果女人沒有特別漂亮，應該是看重她的內心和性格多一些。這樣以後容顏老去，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吸引力會持久些，期望值也不容易大降。

漂亮的女人也有婚姻好的，但翻車的比例高一些。我想，從男人角度講，看重漂亮，考慮性格和其他因素就少一些。追求漂亮女人的男人自信，也可能自負，以自我為中心，在以後婚姻裏願意遷就妥協的少。從女人角度講，追求的人多了，難辨真心。或者說，追求的時候有真心，婚後相處的時候，路遙知馬力，亦非與追求時的強烈成正比。

由此推演下去，帥哥是否也同樣呢？畢竟由於外貌引起的好感，消退速度太快了。卡文那第一眼驚到我的帥，彼時我望出去，已經和其他同事沒有區別了。

【本故事為紀實性小說。如有雷同，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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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故事】IT帥哥（5）- 曲終人散